许一山一出声,便将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魏力打量了他一眼,突然问道:“谁让你来参加会议的?这是常委会,你能参加吗?”
胡进刚想解释,许一山连忙起身道:“对不起,魏书记,我想,这事关稳定大计,谁都有建言献策的权利。”
魏力恼怒不已,他沉默一会,抬起手指着门吼道:“所有非常委,一律出去。”
会前,胡进没有定下会议规格。又因为是临时紧急会议,所以政府这边也有不少副市长进了会议室。
现在被魏力一吼,大家都觉脸上无光。于是,各自起身,从会议室离开。
许一山也出去了,心想,魏力如此暴怒,愈发暴露出他内心的脆弱。
陈新文副市长邀请许一山去他办公室小坐,神情讪讪道:“老魏这是吃了枪药,疯狗一样的乱咬。”
许一山嘿嘿地笑,道:“陈市长,我刚才说错话了吗?魏书记发这么大脾气,他是这么了?”
陈新文认真看了看他,笑道:“小许啊,现在有人说,你是一根搅屎棍,你觉得是不是?”
许一山吃了一惊,小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新文道:“你来市里工作以后,搅得衡岳市乱了啊。你看,这次群众上访引发堵门事件,这可是很多年没出现过的事了。群众为什么要堵门呢?是因为他们的利益要受到了未知的损失啊。所以,这事的源头还在你身上。你不捅了某地产商的马蜂窝,怎么会有马蜂出来蛰人啊。”
“不过,我感觉这次群众堵门堵路,不是偶发性的,应该来说,这是有组织、有策划的行为。”
许一山心里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敢说出来。
陈新文副市长是主管农业农村工作的,在市领导当中属于比较弱势的一部分人。副市长有七八个,不是每个副市长的地位都相同。通常像他这样管农业农村的领导,基本处于权力边缘地带。
“我觉得啊,我们衡岳市有一股看不见的邪恶力量。”
陈新文这句话无异于石破天惊,许一山不敢贸然接话。
政圈复杂,这是他踏入仕途之后第一个强烈的感觉。想起当初初到洪山镇,段焱华处处排挤他,冷淡他,甚至刁难他,他就明白,人在政圈里混,没有个八面玲珑的人生态度,很难立足。
比如孙武,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因此他的结局就只能黯然神伤退出圈子。
而且他发现,在政圈里的人,似乎都有两副面孔。从黄山书记,到谢飞县长,以及现在的彭毕,哪怕是最要好的兄弟胡进,都不是他能想象得出的复杂。
特别是封树山副县长,第一次陪封县长去燕京公干,那时候他还在替他抱屈,谁能想到他还有个堂弟封由检是县人保局局长。封由检又恰是以他为靠山,从而让茅山的人保系统一团糟。
现实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本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却在很多时候感到无能为力。
“其实我觉得啊,衡岳市就应该来一次洗牌。”陈新文不紧不慢地说,眼光却在留意许一山。
“你看啊,上任书记富嘉义下去后,衡岳市政治体制几乎没怎么变动。就拿胡书记来说,他年轻,有闯劲,有干劲,而且资源强大。可是古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啊。当然,我没别的意思,我就希望我们衡岳市政治清明。”
许一山被陈新文的话惊到了。这是第一个与他正面讨论衡岳市的领导干部。他有些怀疑陈新文的话,是不是故意在试探他。毕竟,这些话对于他这样的领导干部来说,绝对不会轻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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