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尉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车战,这才发现与以前影视剧里的情况大相径庭。战车之间相隔得十步,而前后两排之间相距也有四十步――大概是为了防止前面出现意外情况时,后面来得及反应。乍看起来,战马狂奔,车轮滚滚,徒兵挥舞着兵器在后面紧跟,确实气势惊人,可是实际效果却很一般。每辆战车配备十人,其中车上有三名甲士,一个是御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操纵战车,根本没有攻击能力,剩下的两名甲士,一名用弓箭发射,一名手持长戟准备刺杀,后面跟着的七名徒兵在急速奔跑中根本不可能放箭,他们只有等待着与敌军相遇之后进行肉搏时,才能发挥作用。一百乘战车,一千名士兵,却只有一百人能够利用手中的弓箭进行第一波攻击,射出的箭阵稀疏之极,与强大的气势一点也不相符。
难怪车兵会很快成为历史。共尉冷笑了一声,决定回去立刻把叶青的战车编制取消,宝贵的战马全部调归骑兵使用。战车既然注定要消失,那就由他来第一个做吃螃蟹的人吧。
“散――”灌婴举起手中的长戟,厉声长啸。身后的传令兵敲响了随身的小鼓,随着急促的鼓声,骑兵象云一样分成左右两列,向迎面扑来的车阵两侧飞驰。
“射――”又是一声令下,所有的骑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嗡”的一声闷响,上千支长箭离弦而去,转眼间飞跃过六七十步的距离,呼啸着扎进车阵之中。
长箭入体,扑扑有声。
拉车的战马被长箭射中,惨嘶着扑倒在地,战车倾倒,车上的甲士顿时滚做一团,车后狂奔的徒兵被密集的长箭射中,一个接一个的栽倒,挡住了后面战车的道路。有的战车来不及收势,直接从那些倒地的士卒身上辗了过去,有的则竭力的调整着方向,有的则干脆停住了脚步。看似来势汹汹的第一波攻击,还没有碰到对方,就失去了战斗力。
战场上到处都是受伤的战马、翻覆的战车,狼狈不堪的甲士,和尸横遍野的徒兵,混乱之极。而灌婴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机,左右两列骑兵已经从张立的左右军前面飞驰而过,又放出一轮箭。
张立的布阵是比较规矩的五阵式,前后左右四军,再加上他自己所在的中军,共是五军。中军有车三百乘,其他四军各有一百乘。除前军、中军全部面向前方以后,左右后三军各有一列面向外围,以防侧翼有敌军偷袭,而其他的人马仍然面向前方。面向外的那一列,主要是起警戒作用,发现有敌军偷袭时发出信号,提醒中军的主将,同时本军转向面对敌人来袭的方向。一千多人转向,并不是个轻易的过程。而且这一千人里面,前面四排都是手持长剑、长戟的士卒,只有站在第五列的伍长才是使用长箭进行攻击的。换句话说,这一千人,也只有二百人能够进行远程的打击。
相比于人手一弓的骑兵来说,这之间的悬殊就是五比一的比例。
两军对射一轮,骑兵飘然远去,战果分明,飞驰的骑兵只有十几人中箭落马,而左右两军的士卒则遭受到了重创,这一通箭雨至少造成了二三百人的伤亡,本来整齐的战阵立刻满目疮痍,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声裂肺。
灌婴率领骑兵以来,一直在对付小股的流寇,通常都是冲上去先是一通箭,然后直接用长戟去捅,主要练习的是长戟的使用,并没有充分发挥出骑兵集射的威力。今天面对着张立的七千大军,他不敢大意,充分利用骑兵骑射的特长,用密集的箭集给对方沉重的打击。骑兵每人带箭两壶一百支,在从敌军阵前驰过的时间内,每人可以射出两到三支箭,一次就是两三千支箭的箭雨,相比起步兵稀稀拉拉的箭阵来,简直是乌云一般浓密。
七千大军,在两千骑兵的攻击下,仅仅在箭阵上就落了下风。
看着在远处调转马头,再一次冲杀过来的骑兵,张立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对自己刚才的决定后悔莫迭。他万万没有想到,两千骑兵就具有这样的杀伤力,那如狂风一般的箭阵带来的厉啸声,让他的心跟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看着被密集的长箭射中的士卒倒在哀嚎,张立感到一阵阵绝望。
照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多久,他的七千人马就会被对方射杀干净。张立紧张的思索着对策。
骑兵再一次从张立的战阵前呼啸而过,又一次倾泻下一阵箭雨,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猛烈,更加集中,造成的伤亡也更加惨重。左右两军的阵地上还能站着的人和马都不到三分之一,到处都是被长箭射得象刺猬一样的马和人。
“战车出击!”张立怒声大喝,断然下令。不能再与共尉这么对射了,再射下去,自己这仗就不用打了,全得被他们的箭雨射死。与其如此,不如让战车出击,至少可以打乱对方的冲锋阵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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