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撞破秦之遥尴尬的记忆后,秦之遥便再也没与玉青心说过话,独自一人圈在蚌壳的另一端,不知在捣鼓什么。
还好玉青心不会太无聊,蚌壳精既已度过天劫,如今已能化形为人,但考虑到竹叶青还在海上搜索,是故蚌壳精一直保持最初的形态,将二人牢牢护在蚌壳内。
这日,蚌壳精停止赶路,将壳抬出水面,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顺便与玉青心说上几句话。
蚌壳精声音不辨男女,只听他道:“恩人莫要心急,咱们要绕开竹叶青的势力范围,难免会走得慢一些。”
玉青心坐在蚌壳顶端,伸了个懒腰,道:“我早已不心急了,自我度过金丹期一睁眼,都已过了二十年了,白马过隙,说的便是此种感觉罢。”
玉青心才知道,自己历经金丹期后,竟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年。秦之遥因为她度枯死之气,也被一同代入进去修炼,在秦之遥最后实在乏力之际,才不小心被玉青心趁虚而入。
至于玉青心为什么会在秦之遥的记忆里变成夜修罗,秦之遥心里清楚得很,那是因为在他的心中,玉青心便等同于夜修罗,只是玉青心自己纳闷。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变成夜修罗情有可原,可为何在秦之遥的记忆里,她还是夜修罗呢?
这只怪玉青心尚且不知自己便是夜修罗转世之故,秦之遥也未曾提起的原因。
蚌壳精又道:“恩人有这份心便好,也利于稳固警戒。不过沙洲倒是近了,还需半年时间,我们便可到达了。”
蚌精只是化神初期,又是走海路,行路的速度自然不比大乘期修士竹叶青,期间又还要避人耳目,又有几次躲过竹叶青的眼线,二人一妖走了二十年才走到沙洲附近。
“这一路还都劳烦了你。”玉青心客气地谢道。要不是这蚌精,他们这次便要错过镇山塔的开启了。
其实,玉青心心想,即便是一不小心回不去,她也是无所谓的。
以她如今的心态,早已回不去玄机派,而如今身边又有秦之遥相伴,即便是在妖界,她也能过得很开心,何必再回修灵界躲躲藏藏,一不小心暴露身份,受那千夫所指?
心中唯一的不满,大约在于纯善子了,若能在妖界杀了他,玉青心此生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玉青心坐在蚌壳上,吹着清凉略带了些咸味儿的海风,双手托腮,抬头看了看天。
头顶是蓝澄澄的天,轻盈的云朵儿飘来飘去,这样和秦之遥在妖界的日子,好像还不错。
“恩人说什么话,若没有你和秦公子,我早已死在那凶恶的天雷之下。给二位当个车夫,也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能耐太弱,还望姑娘和秦公子不嫌弃,待到了沙洲,秦公子和玉姑娘便要自己小心了。”蚌精慢慢悠悠道。
玉青心发现他们妖修想法十分简单,有恩便要报,也没有其他心思,什么事都直接说出来,这点倒是令人放心。
“你们要聊到何时?还不进来,就不怕被人发现么?”秦之遥的声音从蚌壳下悠悠传来。
玉青心朝蚌精那团肉吐了吐舌头,尴尬笑道:“他可终于生完了气与我说话了,我先下去了。”
蚌精幽幽道:“玉姑娘赶紧下去罢,秦公子可惦记你了,那日雷劫时……”
“咳……”秦之遥轻轻一咳,蚌精急忙住了嘴,还很贴心地将壳给合了,让玉青心顺着壳沿直接滑下去。
玉青心就这么被水流“送”到了秦之遥身边,见秦之遥依然一脸不快,她反而倒有些放心了。若他若无其事般与她说话,她倒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呢。
秦之遥脸色郁郁,眼里似有浓得化不开的忧虑。
自从知道秦之遥依然爱着夜修罗,玉青心便放了一百个心了,自己虽然对他有那么些绮念,还好他对她没有什么,那她便可自然地应付了。
她有时觉得秦之遥是那个对她喜笑颜开、没个正经的知遥子,有时候又觉得他是性情激烈、神秘莫测的迦楼魔尊,也许,在她心里,她更希望他是曾经初识的知遥子,那个无所顾忌、放浪形骸的样子,才是他真正的样子罢。
秦之遥见玉青心走神,略有不耐道:“此次我们回沙洲,可能凶多吉少,我唤你过来,是想交待你些事情。”
“何事?不必如此谨慎,大不了我们回不去罢了。”自玉青心被竹叶青劫持这段时间,她早已想通了不少,活着便是活了,死了又能如何呢?谁知道今后又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怕之事?
如今,她认真过好每一天便是,唯一的执念就只剩纯善子了。
秦之遥眉毛一挑,脸上出现了一种恰吃惊,又好似喜悦的神色:“你竟然……想和我一起留在此处?你不怕回不去了?”
“不怕,我早已想通了。你看我如今,我连修罗之气都能压下去,证明我早已两袖空空,无甚杂念了。”玉青心道。
她喜欢秦之遥,唯一碍着的,就只剩下夜修罗了,反正秦之遥对她没有什么,她和他待在一起,还是她玉青心占了便宜呢。
秦之遥仔细地盯着她,神情认真,像是不愿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又过了许久,他终于说道:“你终究与她不同……不过,终究还是相同。”
但是,本质上还是一样的,这副敢于放弃的果断,难道不是另一种执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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