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精成慌了手脚,王仲明没有理由给对方机会,白棋五路拐出,看崔精成还怎么拼命。
此时的崔精成已经面如死灰,不知不觉中,下嘴唇被深深咬出一排血印——一百八十万韩元,就这么没了吗?自已是狂妄了些,可狂妄付出的代价需要这么大吗?
接是没办法接了,白棋三路冲是有眼就能看到,崔精成无奈,只得二路挡下,承认刚才的冲击是自已看错了。
于是,白棋右上角星位断,把黑棋两颗子吃掉。
“赢了!”廖井丹兴奋地攥紧拳头挥了挥——黑棋直接挡下虽然同样是被利用,但上边白棋的棋形终究还存在一些弱点,尽管那些弱点很难冲击,可怎么样也比让白棋如此干干净净地吃掉两颗棋子强吧?现在绕了一围之后还是不得不回到二路挡下,先不说棋形的厚薄,光是实空就等于白送四目......,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局面,这四目棋损不损都已无关胜负,二十多目的大差,换成神仙来下也不可能改变最后的结果。
黑棋右下五路单关跳封——想要攻击右边四颗白子,首先就要限制白棋向中腹逃逸的路径,只是这四颗白子棋形弹性很强即使被封在里边也仍然是活力四射,生机盎然。
白棋右边星位上一路小飞,形之要点,转眼间右边五颗白子搭成了一个小堡垒。
黑棋四路尖顶,白棋挡住,黑棋五路扳,崔精成拼尽全力总算封住右边白棋向中腹的出头之路。
但是,白棋右边星位下两路小尖,整理棋形的同时留下了冲断的反击手段。
黑棋右下二路夹,白棋一路立下——不能吃住这块白棋,这两步棋的交换损失至少在三目以上,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已经算清这块棋的死活,高手是绝不肯做这种损失在先的交换,只不过,现在双方实空的差距实在太大,这三目不先损进去被白棋一手活净,就连最后一丝做梦的机会都没了。
白棋一路立下之后,这块白棋局部只有一个眼位,但黑棋外围太薄,抵挡不住紧气以后白棋的冲击,所以崔精成只有另想边法。
黑棋左上角二路打吃,白棋反打,经过这两步棋的关换后,黑棋下边星位下两路点入——这是崔精成最后的胜负手了,此处白棋很厚,直接出棋根本没有可能,崔精成的意图是在这里进行纠缠,如果能先手在外围多几颗黑子做为接应,就可以痛下杀手,对右边白棋发起总攻。
这是胜负手,也是典型的无理手,是韩国棋手最擅长的翻盘术,崔精成曾经在韩国学过棋,对这类手法非常擅长,很多时候,就是靠着这种明显无理的招法反败为胜,高奏凯歌。
只是,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以往那些待宰的猎物,而是高高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者,这种翻盘的伎俩,在王仲明眼中就如小孩子玩儿的过家家一般简单。
白棋三路压——双方的实空差距太过悬殊,根本就不用在意官子上多一点或少一点的得失,保持自身的联络安全,把棋走走厚就行了。
白棋不挡下了硬吃,崔精成一点办法没有,只有二路往回爬——单以官子的角度而言,这步棋的价值的确很大,可这里白棋走厚以后,等于间接给了右边白棋留了一条回家之路,想要屠龙翻盘的愿望就只能是白日做梦了。
白棋右侧二路扳下,黑棋三路断,白棋四路打吃,黑棋三路接,白棋左侧二路扳——收官定型的好次序,虽然多送一子,但多了一路的先手打吃,白棋可以直接在五路虎补,下面的官子虽然稍有损失,但中腹变厚,无形中又增加了几次成空潜力,所以黑棋的胜负手得利极其有限,反而让白棋将最后一点不安定的因素解决掉。
黑棋左上角三路挤,白棋星位接住——这是黑棋的先手权力,留不留已经无所谓了。
黑棋右边三路打吃,白棋二路反打,走到这一步,崔精成痛苦地摇了摇头,不再落子了。
——就局部而言,黑棋三路断后一路包打可以做成刀把五杀白,但包打之后白棋四路多了一子之后就可以在五路冲出反击,黑棋为了杀棋只能硬挡,于是白棋在连续打吃后四路一粘,或角上出棋,或与下边联络,二者必得其一,总而言之,这块白棋已经活了。
王仲明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这是有计时的对局,崔精成再怎么能拖,拖到他那一个小时用完也就到头了,至于耍赖,他更不用担心,有道场做保,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赖,赖的了吗?
棋已经输了,不要说廖井丹这样有相当水平的业余高手,就连二把刀的孙学刚也看的出来,“干嘛不下了”,他小声问道——如果是在正规的比赛场合,这种破坏比赛环境的行为肯定会遭到许多白眼,但这里是道场,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定,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认为这样的问话会影响到棋盘上的胜负。
“还下什么,再下就输到姥姥家去了。”廖井丹答道,她的声音不高,但肯定能传到崔精成的耳中。
“噢......,明白了。”孙学刚点了点头,表示自已理解了。倒不是他看不懂棋局而虚心讨教,而是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他担心崔精成这么拖下去会耽误几个人回酒店的时间——廖井丹是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王仲明是外单位协助访问团进行比赛的高参,这两个人丁建洋都不方便去批,剩下自已那还不成了代罪羔羊?所以他才会故意以言语激之,让崔精成早点儿认输,早点儿完事儿。
崔精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他又不是聋子,哪儿会听不懂孙学刚和廖井丹二人对话的话外音,他也有尊心,“不行了,你牛。”他伸手搅乱了棋局。
王仲明淡然一笑,和崔精成这样的业余棋手分先对弈,这不是牛不牛的问题,而是欺不欺负人的问题。
“哈,小子,没话说了吧?!”廖井丹心中出了一口恶气,眉飞色舞地得意叫道。
“哼,他厉害是他厉害,和你有什么关系,八婆。”输了棋,也就是输掉了一百八十万韩元,崔精成的心情怎么会好的了,冷哼一声,嘲讽地说道。
“什么?......,八婆?......,好好好,本来我还想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不要你的彩金,现在我改主意了,就冲你刚才的态度,一个子儿我也不留给你。哎,那个小姑娘,你过来,棋下完了,该结账了!”见崔精成输了棋还这么横,廖井丹的气一下子就又上来了,马上点手招呼道场的小姑娘,要结账走人。
......,一听这话,崔精成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自已态度好点,装成一付被霜打过的茄子样,满足了这个难缠女人的虚荣心就可以省下那一百八十万韩元,自已干嘛要硬撑门面叫什么‘八婆’!女人最是记仇,尤其是廖井丹这样的女人,刚刚说过的硬话想改也改不了了,今天自已怎么这么倒霉呢?
原本想替崔精成说句好话,但听崔精成还在叫廖井丹‘八婆’,王仲明知趣的闭上了嘴,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崔精成这是自已想找倒霉,自已又何必当什么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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