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低声道:“李兄,这贼人的院试,若是参加了,一个通匪的罪名可就跑不掉了,兄弟我家境不好,这次算是豁出xìng命来考,你家境殷实,也来考这东西,怕是有点鲁莽了吧?”
李兄也低声道:“兄弟我仔细想过了,这白水朱八不是简单货sè,朝廷未必就能把陕南从他手里夺回去,搞不好这地方他一占就是十年八年,我若等他走了再去参加朝廷的考试,却已垂垂老也,那时就算考中了官,也没什么趣味……”
“原来如此!”两人互相看了几眼,都觉得对方瞬间成了平生知已,两人一起拱了拱手,商量了一个方案出来:“若是咱们都中了,便一起做官,官场上有个照料。或是一人中的,另一人没中,便给对方做个师爷,倒也不错。”
两人正在低声商量,却见旁边有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名年轻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由于站得颇近,两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中年男人正是新近成立的西安粮行的大掌柜,白水马家的马智雄,年轻的一个则是他的儿子马信玉。
马信玉歪着头道:“贼人的科举,我说什么也不会去参加的,别辱没了我读过的圣贤之书。”
马智雄黑着一张脸道:“都到这里了,你还和我顶嘴?今儿个你必须得给我参加,否则就不要认我这个爹了。”
马信玉听了这话,便服了软,低下了高昂的脑袋:“爹,咱们为啥非要来参加贼人的科举?你想个办法把孩子送出陕*西,孩子使点银子,到别地参加科考,保证一路考入殿试,考个状元回来让您瞧瞧。”
马智雄低声道:“爹这双招子看人不会错,做朝廷的官儿不见得有出息,做白水朱八的官儿却肯定有出息,你听爹的话,好好考试,在贼军中做个大官,将来咱们马氏就靠你飞皇腾达。”
马信玉显然不信,脸上全是茫然之sè。
马智雄捏着他的肩道:“你若孝顺,就好好考试,拿个案首(院试的第一名叫做案首),你若要气死你爹,便考不中也罢。”
马信玉无奈地道:“孩儿读圣贤之书,岂有不孝之理?但参加贼人的科考,却是不忠……这忠孝无法两全,该当如何是好?”
马智雄见这儿子读书读傻了,不由得暗叹,心想:我马智雄何等jīng明,居然养出个书呆儿子,真是……
马智雄虽然学过的东西不多,但几句哄人的话还是会的,他低声道:“儒家的《孝经》里说,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由这一句可知,忠臣应该是排在孝敬父母之后的,如果连父母都不孝敬,忠臣也就不可能有。忠孝难两全时,当然以孝为先。”
马信玉恍然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这就去参加科考吧。”
马智雄这才松了口气,要把这书呆子孩子哄去做事倒也挺难的。这时考场已开,书生学子们开始向书院内涌入,马信玉也就跟着人群里向里面走,先前的那个李兄张兄,也都混在人群里。书生们带的奴仆就不能再进去了,像马智雄这种来送行的家长当然也要留在考场之外。书生们在书院门口让士兵检查身体,有夹带纸条者一律逐走,看来这贼人的科举倒也挺严格,不输给朝廷的院试。
马信玉走到门口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道:“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嗯,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和父亲解释的有点不一样啊。”
他站在门口进退为难,这就恼了站在书院门口站着的红娘子,原来今天是红娘子轮值在这里,带了一群士兵检查考生有没有夹带小抄。她看到马信玉立在书院门口,既不进来又不退,把后面的人都给挡住了,顿时恼怒,一边向着马信玉走过去,一边怒道:“你这家伙,站在门口挡路做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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