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意识。
米兰以为他这次就真的能去陪班布了。
然而他被颠簸和疼痛弄醒,鼻端嗅到臭气、油烟和厚重的血腥味儿,耳中听到咳嗽、啜泣和叹息。
嘴里干涩,嘴唇皴裂,头痛欲裂,身体冷飕飕的,沉重好像铅块,丝毫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无论手指还是脚趾都没有知觉,仿佛全部离自己而去。
米兰忍着痛,先打听了自己的情况。
他开口询问,嗓子哑哑的,火烧火燎。
没有人回答。
米兰把自己往可怜处念叨,过了一阵,侧下方才响起一个淡定的声音:“你醒了啊,声音太小了我没听见。”
“我们……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肉蜥人的地盘。”声音回应,“具体是哪里谁知道呢。”
“似乎有不少人。”米兰从繁杂的呼吸声里分辨得出结论,但是只有这个淡定的声音开口回答他的话。
对方继续跟米兰攀谈:“是啊,不过大家都没心思说话,也没什么好说。”
“我看不见,您知道我为什么动不了么?”
“这个啊,因为你被捆住四肢吊起来了啊。”声音继续淡定,赞叹道,“你可真幸福。”
幸福?难道不应该是凄惨么?
米兰详细询问,还真是凄惨——
他确实没有脚踏实地,因为现在他被吊在半空,他的手脚断倒也没有断,只是肘部和膝部统统扭曲变形,被某种纤维织物提着,胡乱包扎,紧紧缠绕在一起,像一只粽子。
米兰试了试,别说项圈束缚之下,他完全聚不起力气挣脱,就是没有项圈,他的四肢要不进行处理,也就废了。
他又打听周围情况,更不乐观——
他们的位置是一间石牢,方方正正大概五平方米,吊着的捆着的倒着的一共挤了二十五个人,大部分都和他一样,要么动惮不得,要么缺胳膊短腿,要么年纪太大,要么身体很差,总之没一个健康的。
回答他问题的淡定声音来自于他侧下方一名大叔,大叔脊椎骨断了,瘫在石牢边上,因为大半个身体都没感觉,被挤得够呛,才会羡慕吊在空中的米兰。
在他们隔壁的石牢则大很多,有二十平方米,站了将近百人,都是成年男性。
他们对面还有五平方米的小石牢一个,关押着三十名不健康或者不健全的女性。
小石牢旁边的大石牢,则关押着成年健壮的女性。
一个石牢,里面是十几个孕妇和婴幼儿。
还有个石牢,二十几名儿童,或者身材特别矮小的人,男女混杂。
这些石牢的门都不在侧面,而是顶端,像个笼子。
——听起来,有点像市场里按照一定标准分类摆放的商品。
时不时的,肉蜥人会过来,一次抓走两三个人。抓走的人很少回来过。如果回来,必定会换另一个人走。回来的人几乎精神完全崩溃,他们并不能从幸存者嘴里得知发生了什么。而幸存者也只幸存一会儿就被再次带出去,一去不返。
“每次抓走人以后没过多久,就能闻见很浓的血腥味儿和油烟味儿。”有人补充。
“哎,它们又来了……”
石牢里的人似乎完全丧失了逃避或者抵抗的心情,一双双麻木的眼睛盯着肉蜥人落在地上大大的脚蹼和锋利趾甲。
米兰听到沉重脚步声和嘶嘶嘟囔声,语言专家对肉蜥人语言的破译工作起初进行得并不顺利,后来翻译工作组加入了动物学家和解剖学家,在他们的帮助下,人类总算制造出了翻译机。
像米兰这样水准的,不依靠翻译机也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词汇和对话。
那声音翻译过来大概就是:“三个公的,打折嘶嘶。”
脚步声在他们这间石牢停下来,顶上的门打开,手爪探了进来。
米兰看不见,只感觉身体被拨动晃荡,锋利的爪尖接触到织物和皮肤,很随意在大腿和屁|股上抓捏了几下,还戳了戳,留下几道红印。显然对方控制不好力道,或者根本没想控制力道。
凭心而论,米兰的身材相当不错,一八零的身高,肩宽腰细,几乎没有一块赘肉,四肢修长,矫健有力,肌肉匀称,线条流畅。
他并不知道肉蜥人挑拣人类的标准是什么,不过他很快被提了出去。
除了他之外,肉蜥人还提走了另外两人。他们三个被一只爪子紧紧抓着,身体光溜溜的紧紧挤在一起。
忽然米兰闻见浓重的尿骚味儿,身上也湿嗒嗒的,他愣了一下,开口:“怎么了?”
“呵。”伴随轻蔑一声笑,回答他的是另外一侧的男人,“你看不见?他吓昏了,还吓尿了,尿在你身上。”这个大叔的声音,和之前给他介绍环境的声音相同,继续镇定,“我也尿了,没办法,瘫子管不住下边儿,不过没尿你一身。话说——你烧的挺严重啊,我说你为啥一直昏迷着。”
米兰没接话,直接问:“我们要去哪儿?”耳中非常嘈杂。
“刚刚经过一条石头通道,两边全是植物和各种肉干,嗯,还有尸体。现在进入一个大房间,有火炉,有尸体,有肉蜥人。来到露天了,外面有几十个火塘,三五成群的肉蜥人围着火塘坐,火塘上方插着木棒,串的全是尸体肉块,它们在翻转,在吃在啃……我明白了。”大叔说,“这是它们的餐厅,我们马上就要被吃了。你看不见,正好不用死在恐怖里。”
——他们不是纯粹的商品,而是餐厅里面,现场挑选宰杀,现场烹饪料理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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