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爱德华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他痛苦喘息一口，只觉得自己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眼中所有的景物都被刷上了墙灰一样的苍白隔膜，只余那些猩红流淌的蜿蜒痕迹。他拿右手狠狠掐住了左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抠进坚韧无比的皮肤里。对于鲜血的渴望强烈得快要夺走他的理智。

艾力还站在原地，小脸上愣愣的，鲜红的血被手抹糊了，看起来有些可怜，他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看向爱德华，在见到爱德华痛苦的样子时忙拿袖子掩住了鼻子，声音里有一些不安：“爱德……”他轻轻喊着，并不敢上前，眼里镀了一层琉璃一样的水光。

爱德华闷哼一声，口中的獠牙刺破牙龈缓慢生长，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升腾的**几乎要涨破他理智的声音，血液滴落在衣领上与地面上那种粘稠却清脆的声音，还有艾力渐渐加快的心跳声和充满不安声音，他紧紧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因为过度克制而颤抖着，但是瞬间，他又粗粗喘了一口气，控制着僵硬的双手脱下外套，快步走上前包住了艾力半个身子打横抱起。

杰米这时才过神，视线飘向地面上还没干透的血液，头皮有些发麻，他拦在爱德华的面前，不赞同的说道：“他还在流血，你这么包着他让他怎么呼吸。”

“滚开！”爱德华双目阴沉，过度的克制使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样沙哑。

杰米硬生生退后一步，本来要去碰艾力的手就缩了回来。

就是这么一秒不到的时间，爱德华已经抱着艾力走开了。

杰米仍然心有余悸，他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眼睛，暴躁又冰冷，看着你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在看一个人，反而像在看一个挡道的蝼蚁。

仿佛是对于危险事物的恐惧让他本能的收了手。

杰米啧了一声，想起那小子笨头笨脑的流了血却只会傻站着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担忧。他看了眼仍被他握在手里的巧克力，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可是没等走出几步，他就看到库伦家的那辆沃尔沃像是幽灵一样无声又快速的开了出去。

绿林成片成片的往后倒退着，车子已经被他开到了最快的速度，转弯时刹车尖锐又无力的嘶鸣简直想让人捂起耳朵。爱德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绷着，骨节都泛了白，他尽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车子上，不然哪怕只是一个小转弯都能让整辆车飞出去，可是身旁座位上蜷缩的小小身影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艾力的血虽然没有之前流的那么厉害，隐隐有停止的现象，但是他的袖子管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小脸苍白又恍惚，过多的失血让他困得想闭上眼睛。

艾力难受的皱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子的流血法，他感受不到那种通常会伴随鲜血而来的熟悉疼痛感。他只觉得脑袋里晕乎乎的，很困，又很累。外套里有些闷，他挣扎着把脑袋顶出外套，朝爱德华看着，蓝蓝的眼里一片水光摇摇晃晃。

“疼吗？”爱德华见艾力愣愣的看着他，还以为很疼，急得眉头皱紧。

艾力摇摇头，恍惚间想到爱德华在开车，可能看不到他，就说道：“不疼……”声音虚弱的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爱德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快要把方向盘整个拽下来，他眉心打结，心里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吊着，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别睡。”他对着艾力轻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很快就到医院了，卡莱尔很快能治好你。”

艾力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水蓝蓝的眼睛凝视着爱德华，他突然有些吃力的坐了起来，想将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因为没什么力气，手都缠在了衣服里，他小小呜咽一声，摇了摇脑袋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随后把脱下来的衣服卷了卷塞在了座位底下，身子动了动，又整个缩回了宽大外套里，只留下带着血的手在外面，笨拙的在座位上擦了擦后，小心翼翼的拉住了爱德华的衣角，认真的说：“爱德别难受，没有血了……”

沃尔沃在平缓的路上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轮胎骤然停下使得路上刻下了长长一段花白的痕迹。

爱德华重重喘了口气，心里又涨又酸的感受令他难受的想要做些什么。他看向蜷缩在一旁的艾力，眼里有什么在不断瓦解。

“对不起……”他突然对着艾力道了歉，没由来的。

座位旁缩成小小的一团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钻出了宽大的外套，疑惑的看着爱德华，已经干涩的血迹粘在脸上可怜得像只流浪的小猫。

爱德华的拳头突然就松了下来，他不管正在分泌毒液的獠牙，小心的弯腰抱起了艾力。他等不及车子的速度了，也不想顾及会不会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