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我们做不做三套鸭?”
厨房中突然有人问了这么一句话。
胡承平立刻转头,发现问出这句话的是泰德楼的二厨,也难怪,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胡承平一系的直系弟子之外,也只有他有资格说两句话了。
二厨见厨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解释两句:
“三套鸭的秘方已经泄露出去了,最近别的酒店餐厅都推出了一模一样的吃法,我怕客人吃腻了……”
胡广庆接话:
“这次演戏一共九道菜,三套鸭不上,就少了一道招牌菜了。而且我们之前已经定下了菜单了,现在再临时改,也不好吧。”
定菜单的时候,二厨也是在的,他不由再替自己辨了两句:
“定菜单的时候我也是考虑招牌菜不上就没有我们自己家的特色了。”
“做。”胡承平下了决定。
他内心清楚,没有“自己家的特色”只是委婉的说法,更正确的说法是“和别家一样”。
除了这五道招牌菜之外,其余的菜色已经没有信心能够战胜别的大餐厅大厨师了啊!
他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认为易白棠能够赢过自己。但无可否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晚上六点,商怀砚独自出现在小随园门外。
今天他换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开着宝马系的限量黄色跑车来到这里,刚一下车,小随园门廊上两盏红灯笼辉辉光彩就投射到踏出车厢的男人身上,照出他一身挺拔与瑰丽。
今天晚上,拿了请帖来来往往的都是社会名流,自然也有许多商界人士,他们或者带女伴,或者带家人,都在这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门前的商怀砚。
既然注意到了,难免要寒暄两句。
这群人面对商怀砚的时候笑脸相向,一转过脸了就和家人女伴嘀咕:
“这小子,也不知道最近又想要钓着谁,连来这里吃个饭都要展现魅力来了。”
商怀砚并没有发现这群人在背后怎么讨论自己,他沿着小园的路径一路往前,很快来到临水的游廊之上。
碧绿的爬山虎横过朱红彩绘横梁,横梁之下,一张张或大或小的桌子摆在了游廊之中,商怀砚是一个人来的,他本来可以挑一张小桌子坐下,但他左右一看,来到了一张大桌子旁边。
大桌子旁的人察觉到商怀砚的来到,一齐抬头,距离商怀砚最近的那个人一下笑起来:
“哎呦,这不是商总嘛,稀客稀客,快来这边坐,这边还有个空位置呢!”
商怀砚微微一笑,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先和一桌子的商业伙伴点点头,然后同最先招呼自己的人说话:
“林总今天也来了?”
最先出声的人之前国内外交流展会中,请了泰德楼过来却差点把事情办砸的林总。
林总歪着身体和商怀砚说话:“是啊,刚好接到了小随园的帖子,这东西一年难得一次,我就跟来看看了。最重要的是……”
他左右看看,见一桌子除了商怀砚,并没有人注意自己,就飞快说:
“上次那件事你也是知道的,你说泰德楼这事,我不回报他们一下,我吃得下饭吗!眼下就是个好机会你说是不是,待会我肯定给他们打个最低分!”
商怀砚顿时就笑起来了:“得了,林总你要真这么想,怎么不去坐泰德楼的红色桌子,要来做另外一方的蓝色桌子?这样待会你只能投票给蓝色方,打不了泰德楼的分的。”
说谎一下就被商怀砚给揭穿了,林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继续坦坦然然:“毕竟还是机会难得,这种机会用在赌气上不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泰德楼那边不能打分,我给蓝方打个十分也是一样的嘛!”
话说到这里,林总顿了下,反问商怀砚:
“这次泰德楼的对手你知道是谁吗?敢挑战泰德楼这个老字号,我还有点好奇了。”
“林总没打听过?”
“嗨,哪能呢,我就好这口吃的了。不过说来也怪,厨艺界好像一点都没有挑战泰德楼的那一方的消息,这家伙跟从石头里头蹦出来的一样。”
“可见他是隐世高人。”商怀砚含笑说。
“你觉得这场比赛谁会赢?”林总又问。
“这还用说吗?”商怀砚道。
他当然相信易白棠会赢,白棠赢了,他为他骄傲。
如果出现了万一,他会用他的方法让易白棠获得胜利,白棠依旧赢了,他一样为他骄傲。
前方突然传来上菜的吆喝声。
是泰德楼所惯用的方式。
跑堂的侍者在叫道:
“一道福气东来八宝鱼,二道禄禄满堂炒金银,三道寿有南山松风鹤,四道喜盈胸怀三套鸭!”
红色桌子旁人头攒动,一道道菜开始上桌。
“哦——”坐在商怀砚身旁的林总发生声音,夹杂夜风传到商怀砚耳朵里的时候,带着点娴熟的愉悦与叹息:
“还是这老一套啊,泰德楼的几道招牌菜,虽然不错,但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味道来了。”
商怀砚陡然一愣,于仓促之间明白了在过去的相处之中,易白棠为什么已经明明能煮得非常好吃了,还时不时弄出一些放飞心灵的料理。
必然是因为,在美食之中,停下脚步无异于一路倒退。
当现有的路走到了尽头,便只有手持利刃,一路披荆直上。
恰是此时,东南角前,竹林之后,也有了同样的动静,隔着一泓粼粼之光,在夜色独有的静杳之中,端菜侍者的身影开始出现,属于易白棠的菜色,也要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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