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扫了眼不远处一脸得意的陈怜霜,冷静地对小张说,“请问你们是以知情人、证人还是嫌疑人身份请我协助调查?”
小张知道她是学法律的,回答起问题也格外谨慎,“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请你回去录一份完整的笔录。”
“那就是知情人身份,对吧?”宋楚步步紧逼。
遇到个法律知识比她还丰富的主,小张只觉头疼,不过所长有交待,不能打草惊蛇,她暂时还不能说出警方已经有证据证实在案发前江少卿曾威胁过受害者。一番斟酌后,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我们只想对伤者的情况进行更多了解,所以请你跟我们回去。”
“既然这样,那协助应该以自愿为前提,你们不得进行强制传唤。”宋楚顿了顿,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不过,我愿意跟你们回去,只是我必须要给我家人打个电话,否则他们会担心的。”
“这……”小张硬着头皮拒绝,“对不起,不可以。”
“你们要限制我人身自由?”宋楚咄咄逼人的反问。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另一名民警看宋楚话那么多,不禁怒火中烧,几个箭步蹿上来,野蛮地扯住她的手臂往电梯里拖,一边拖嘴里还一边骂道,“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带走。我最讨厌这种懂点法律就自以为是的人,跟我搬这法那法,我还告诉你,就是限制你人身自由,怎么了?”
小张看同事粗鲁蛮狠的动作,生怕惹出事端,忙上前拍开他的手,呵斥道,“王力,这里是公共场所,注意你的言行,你忘了所长的话吗?”
被称之为王力的男人不甘愿地松开宋楚的手,小声嘀咕,“对付这种人,不需要规矩。”
小张白了他一眼,侧过身子向宋楚道歉,“不好意思,我同事脾气比较急,我们没有限制你人身自由的意思。我们也只是办事员,按上头吩咐办事,你的诉求,回所里后我们会提请领导。”
她一番话客气有礼,宋楚也不好反驳,只点头说,“好,我不为难你们。”
小张怕王力在路上跟宋楚起争执,便提出,“小王,你留在这里等伤者出来,我先送她回去,有什么给我打电话。”
“你行不行?”王力凑道她耳边,忧心地问。
“我要不行,你更不行。”小张没好气地说,“就你那臭脾气,让你去,只怕会惹麻烦。”
“带个人回去,能惹什么麻烦?”
小张瞥了眼电梯口的宋楚,用只有王力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有预感,她不是咱能动的人。”
她还记得刚才陈怜霜在提到江少卿时用了“有权有势”,她观察过陈怜霜和另外两个家属的衣着打扮都不像平常人家该有的,罗忱阿姨拎的包是gucci今年春季的主打款,价格在万元以上,而陈怜霜更是一身香奈儿,有这样消费能力的人居然都说对方有钱有势,想必江少卿家里非富即贵。皇城脚下,真正富贵的多是高干背景,这样的人,他们区区一个派出所怎么敢动?
“什么意思?”王力是一根筋通到屁股的主,对于这种暗示性的话实在没分析能力。
小张翻了个白眼,“没事,反正你好好守在这里就行,另外,不管家属问什么,你都不要回答,就说案件正在侦查,不方便透露细节。”
王力没得到答案心里跟猫挠似的,可看小张严肃的模样,也不敢再多问,干干地回答了个,“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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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被很客气的“请”到派出所,一路上她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录笔录前,她才提出,“小张,我想打个电话,能否跟你们领导请示下?”
能把这烫手山芋扔给领导,小张求之不得,干脆地应了声好,便去请示副所长。那副所长听完小张的汇报分析,立下有了决定,“用所里电话打,另外旁边要有人。”
看着立在电话边的小张,宋楚了解的笑笑,按下周延的号码,“小六,我现在在东城派出所,你能来一趟吗?”
“啊,派出所?”周延吃惊过后立即镇定,“姐,你别怕,我马上就过来。”
宋楚嗯了声,放下电话,不用小张提醒,自觉自醒地走回审讯室,而所里似乎也不急着给她做笔录,放下杯水就留她一个人坐着。
房间是封闭的,隔音效果很好,静得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来的路上,宋楚脑子里盘旋的全是陈怜霜的指控。小张跟陈怜霜的谈话时她隔得远,听不到陈怜霜都跟警方说了什么,可从警方现在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将江少卿列为了怀疑对象。
真的会是他吗?他会这样做吗?宋楚不停地问自己,越问答案越不确定。从前,不管罗忱多么言之凿凿,她都能说服自己这是巧合;如今,一件又一件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她想自欺自认都难。而如果这一切幕后的黑手真的是江少卿?她又该怎么办?真的可以装作没事发生吗?
脑子里满团糨糊,胸口也越发闷结,她连连深呼吸仍觉得喘不过气。端起纸杯想喝口水缓缓,哪知被纸杯发出的味道一刺激,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她赶紧捂着嘴奔到角落的纸篓前……
周延推门看见的就是扶着墙吐得脸青白黑的宋楚。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有些虚脱的她坐下,着急的问,“姐,你没事吧?他们是不是怎么着你了?”
紧跟其后的所长一听这指控,连忙解释,“我们只让她在这里坐了会儿,连审讯都没开始。”
周延扫了眼四周密闭的环境,吼道,“这儿连个窗户都没有……”
“小六,我没事。”稍稍缓过气来的宋楚连忙截住周延的责骂,解释道,“是我自已用不惯纸杯,所以有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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