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停着两辆马车,月容认得其中一辆是王家的,另外一辆装饰更为华丽,估计是载那妇人来的。另外还有三匹马,是张伯和大哥、二哥的坐骑。月容左右一看,居然全家出动。
妇人的马车在前,月容和顾嬤嬤、光涵的马车在后,光元、光宇分别护佑在自家马车左右,张伯断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清河镇急行,约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月容自来到这异世,三年的活动范围都只在平石村,如今来到镇上,听得马车外面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不免好奇,伸手就要揭车窗帘子。旁边顾嬤嬤一把抓住帘子,道:“表小姐慎行,外面人多脏乱,我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月容泄气,自七岁之后,顾嬤嬤管得越来越宽了。边上的光涵递给她一只手编的蜻蜓:“先玩这个吧,回头我们央了张伯和大哥,我们陪你一起逛街。”
马车又骨碌碌行了约半刻钟,终于停了下来,光涵当先跳了下去。月容听见车厢外面大哥他们也都下了马,“腾”一下站起来就要揭帘子出去——盘腿坐了一个多小时,腿都要麻了。顾嬤嬤拉住她的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黑布帽子,帽子下还垂着长约一尺半两层薄纱,仔细戴到她头上:“戴上羃离,先等着。”
月容眼前一下变黑,差点收不住脚摔倒。边上顾嬤嬤从从容容站起来,弯腰出了马车,然后左手揭帘,右手平平伸出来牵月容。月容看顾嬤嬤如此郑重,不由紧张起来,脚下便有点踌躇,伸手也有点犹豫。顾嬤嬤了然一笑,道:“表小姐跟着我就好。”月容品出了她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别怕,有我呢!”心下大定,把手放到顾嬤嬤手中,由她扶着稳稳下了马车。
车前已有一位衣着体面的老嬤嬤候着,看她下车,上来牵住她的另一只手,三人缓缓朝大门行去。四周寂静无声!月容不禁觉得奇怪,不动声色瞄了左右一眼,发现两旁居然满满都是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十五、六的少年郎。渐渐她就觉得不对,她发现大家都盯着她看,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好在有羃离!月容不由佩服顾嬤嬤的先见之明,虽说在现代,自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被这么一群人意味不明的盯着,她还是有点不安。
进得大门,便有软轿来接,顾嬤嬤并没有放开月容的手,而是与她上了同一乘软轿。轿子稳稳的过了四道门,终于停了下来。顾嬤嬤跟先前一样,牵她下了轿,走进一间装饰的红彤彤的屋子。月容了然,这就是新房了。直到这时,顾嬤嬤才把她的羃离取下。
屋里还有另外一位小姑娘和两位嬤嬤,小姑娘年纪看起来跟她一般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见月容进来,站起来屈膝一礼,月容赶紧回了一礼。先前的老嬤嬤引她坐到圆桌前的鼓凳上,道:“齐小姐辛苦了,先喝口茶歇歇,一会时辰到了就压床。”月容点点头,一小口一小口抿茶。
月容算是明白了,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次社交活动,以王家表小姐的身份。难怪顾嬤嬤那么为难,过去三年,她根本就是个野孩子,哪里正经学过什么礼仪!也不对,顾嬤嬤曾尽责教过她,是她没好好学。月容不由微微冒汗,礼到用时方恨少啊,可别捅出什么篓子来!她今天可得打起精神,像林黛玉初进荣国府一样,步步小心、时时在意。
过了约一刻钟,屋外有人传话,老嬤嬤出去了,一会回来说:“是时候了,就麻烦两位小姐了。”顾嬤嬤示意月容站起来,然后牵着她走到婚床前,扶她坐到床沿,脱了她的鞋,让她面向外盘腿坐在床上。先来的小姑娘,也在她的嬤嬤的引导下坐好,两人肩并肩的坐着,一言不发,四位嬤嬤,也坐在一旁静静陪着。
就在月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老嬤嬤终于说:“好了,请童女压床。”月容知道,滚四滚程序要到了,可是,直着滚还是横着滚?两个人,谁先滚?还是两人同时滚?
正纠结,老嬤嬤说话了:“叶小姐年略长,请先压床。”顾嬤嬤走过来,把月容扶下床,两人站在床边看叶小姐压床。叶小姐显然经过训练,熟练地按从床头到床尾的顺序,连滚了四遍。月容觉得很简单,叶小姐下床后便跃跃欲试,却听到顾嬤嬤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尾到头”。有了叶小姐的示范和顾嬤嬤的提醒,月容也滚的很顺利。
两个小姑娘整理好妆容,又坐了一刻钟,屋外忽然热闹起来,有大人小孩的声音“来了来了!”原来,新娘子已经拜完堂,朝新房来了。嬤嬤带着她们站起来,靠墙立着。月容瞪大了眼睛,新娘蒙着盖头看不见,新郎总归是可以参观的吧。
然后,月容看见了两辈子都没见过的震撼场景:五团红云飘了进来,四位新郎,一位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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