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岚兀自镇定,只是微笑,等着太后的下文。后者见她这样的平静,也是步步紧逼上来:“以你的身份,与阿渊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素来与世家不对盘,就算是你父亲已经没了,但你总是正正经经的世家贵女,难道能够背弃了自己的家族和同类?莫说世家们不会善罢甘休,就是哀家——”她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忽然柔和起来,那样慈爱的看着谢青岚,“哀家也不会同意阿渊娶你的。”
谢青岚静静地看着太后,忽然笑出来,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她也索性撕撸干净的好:“臣女明白太后的意思,但臣女无心进宫伺候圣上。”
“你素来聪明,哀家最喜欢你这点。哀家虽不是如你一般出身高贵,但也算是明白人了。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又笑道,“你父亲是为了皇上才没的,这份恩情,哀家和皇帝都牢牢的记在心中,一直想要补偿与你。赏赐之事,对谢家的财力而言,倒也是没有什么大用的。先头祝氏没了,后位空悬,睿儿那样黏你,还是你最适合那位子了。”
“太后高看了臣女。”谢青岚不卑不亢,也不跟太后打诨了。要不怎么说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呢?先铺垫了那样多,无非就是想要铺垫出让自己和刘寻凑一对吗?话也说得那样好听,因为安阳侯为国捐躯了,所以皇帝想要用皇后之尊来补偿。
你要非这样说,为了大燕在边关死难的将士那样多,是不是每个人的闺女你都要聘来当皇后?
“这么些日子,哀家对你的事,也算是明白了。”太后沉沉一叹,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日在端敏大长公主府上的事,是华阳那孩子糊涂了,你也莫与她计较。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日后她也决计不敢的。”
“臣女不敢。”想到刘瑶那货的手段,也是蛮醉人的,“太后抬爱,臣女愧不敢当,也不敢擅自做主。正如太后所言,华阳长公主对臣女诸多不喜,宫中也有不少娘娘不喜臣女,臣女如何敢?况且,京中适合后位的,绝非臣女。”
“你是看不上皇上?还是放不下阿渊?”太后一脸的高深莫测,“哀家不喜欢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敢问太后,这话,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谢青岚懒得跟她说了,径直打断道,“若是太后的意思,请恕臣女恕难从命,若是皇上的意思……臣女不敬,敢请皇上亲自与臣女说明。”
太后面色僵滞片刻,笑道:“谢丫头,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她说得很慢,句句像是敲在人心上,那笑容浓郁的像是黑夜一样,要将人完完全全的吞没。
是吼,这上辈子得是折翼的天使才能摊上这样的事——人家老爹为了你儿子死了,你儿子没啥大表示不说,还不动声色的收走了人家四成的财产,然后一系列的不闻不问,致使原主无依无靠惨死在陆家,现在为了人家剩下的六成家产来说要让别人当皇后,把人家架在火上烤不说,得到了家产就是一枚弃棋,还说是“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大!这脸真大!
谢青岚也不理太后,一副细细考量的样子垂眉深思,像是在犹豫这事应当如何处理,心中也开始划拉着要让这母子俩自己去磋磨自己。
太后见谢青岚似乎有些心动的模样,也是微微一笑,又一次加筹码:“青岚,你若是愿意,便是这大燕最尊贵的女人,要什么没有,更是光耀门楣的事。况且皇上——你总该知道,皇上是真的喜欢你,女人在世,无非夫宠、权力,还要什么呢?”
然而,就算谢青岚不嫁进宫来,她已经想要什么都有了,傅渊能给她的疼爱远超皇帝,光耀门楣什么的,试问谢家就她一个人了还要光耀什么门楣?
筹码太低,实在没一样能戳中谢青岚萌点。
谢青岚一派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面上还一副自己在权衡的样子,看得太后很是受用——只要有心动,那么就不是密不透风的。
两人都不说话,屋中倒是静了下来。不多时,福彩反倒是捧着一捧杏花进来:“今年杏花开得早,怕是咱们宫中有喜事呢。”
太后含笑看了谢青岚一眼,笑道:“哀家瞧着也是,先皇后去世多年,也该再为皇上择一名门女子立为皇后了。”
主仆俩打着哈哈,谢青岚充耳不闻。她不怕太后将话说开,她怕的是太后不将话说开。说开了,她能想法子避过,但要是来阴的,她也就没有什么法子了。
不过也能看出来一件事了——她已年满十六,皇帝只怕是知道傅渊与她关系愈发密切的事了,恐怕要行动了。
但现在,谢青岚也只能这样淡定下来,好歹在人家地盘上呢,能怎么样?
还没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已见一个掌事宫女打扮的人快步而入,笑着向太后行了个礼:“太后娘娘,大喜大喜呢!”
“怎么?”太后笑着反问,那是武贤妃身边的大宫女玉茗。
“方才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宣来太医来瞧,说是已有一月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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