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抱拳,应了一声下去。顾姮只听队伍前头还传来那东厂档头的声音,依稀是什么“督主”之类的话。
小小插曲之后,岷王的仪驾渐行渐远。顾姮一行人也继续朝顾家行去。
皇帝千秋,普天同庆,顾家内外也是一派喜庆之相。顾老太太近些年愈发不管事情,一月中有二十几日都在佛堂念经,故顾尚书入宫贺万寿,府中只有白氏邀了几名太太在府中小宴,顾二娘子顾婠也在一旁作伴,同来的还有那些太太膝下的千金,众人品茶莳花,也甚合时宜。
忽然门子来报,往白氏耳边低语几句,众人只见白氏的脸色大变,压着声音与那门子道:“先将人带进来,再去佛堂禀报老太太一声。”
白氏相邀的人中,有与其交情好的,自然也有一些牌面上的需要交往却是交情一般的人物,见了白氏这副模样,颇有看热闹的意思,说道:“顾太太,这是怎么了?”
白氏僵着皮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府里来了人,并无大事。”
府里来了人?几个贵太太对视一眼,眼前的白氏商户出身,就算有个尚书的夫君,白家也升为了皇商,到底是经不起大场面。什么人竟然让她脸色都变了?倒是有位太太与白氏交好的,软言笑道:“茶也品了,花也赏了。既然顾太太家里来了人,我等就不再多扰了。”
这位太太的夫君在内阁当差,虽说品阶甚至不及当场白氏的夫君,但却不是寻常人可以招惹的。妻凭夫贵,这样的场合更是如此,众人就算落了白氏的面子,也不敢驳了她的。她一开口,众人都纷纷与白氏道别了。
最后离开的是白氏娘家的嫂子与她的姑娘——顾婠的表姐。此刻要随母亲离开,便拉着顾婠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婠儿妹妹,那么我便先行告辞了。”
“连翘姐姐慢走。”顾婠微笑道,“左右我们两家近的很,回头婠儿再去寻你。”
白连翘掩唇一笑,道:“那是最好不过。”
那厢,白氏亲送了之前说话的夫人离开,回到院子里正听见两个女孩的话,白连翘的母亲还站在一旁,见她回来了,便问道:“妹妹,家里来谁了?”
白氏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还能是谁?那些没用的废物,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都对付不了!”
她的嫂子白太太也跟着蹙眉,道:“你家中的两个婆子去了一个多月,至今音信全无,还让那丫头平安无事地抵达燕京。委实是有些奇怪。”即便没能让那丫头“自尽”,也该想办法通知顾府一声,谁料如同石沉大海,一星半点的波澜都无,直到再有动静,却是直接到了门前。
“这个贱丫头,若非是她,婠儿早就和谢国公家的公子定下亲事了!发生了那种事情,她居然还有脸回来,不知廉耻!”白氏绞着手帕,气的脸色发白。白太太见了,略略低下了眉眼,说道:“妹子有何打算?”
“还能有何打算?今日陛下千秋,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回家,我还能拿她怎么办?且去问老太太拿主意。”白氏愁眉不展。白太太略一思忖,便也道:“顾府家事,我这个做嫂子的不便插手,若是有什么需要,妹妹再来告知嫂子一声。”
白氏看嫂子如此,也没当回事情,随意嗯了一声单表自己知道了。
白太太依旧笑的温婉,带着自己的女儿白连翘离开。那厢,顾婠搀着顾太太往老太太佛堂走去,一路上,白氏说道:“连翘那丫头,看着温柔无害,却是心思重的。你也少往白家去了,他们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霁云虽然是你的表哥,我的侄儿,但怎么说,也是商户出生,如何配得上你?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因为那贱人,你和国公家的公子婚事出了岔子,他们心底可乐呵着呢。”
“是。母亲所言,婠儿都记下了。”顾婠低眉顺目,“不过白家终究是母亲的娘家。既为皇商,却是母亲的助力。母亲心直口快,可这些话,女儿都懂,但被旁人听去了,岂不是要造成母亲与娘家的嫌隙?”
白氏脸色一变,有些尴尬,但转瞬却笑开了,道:“我的好婠儿愈发的聪慧了。”
“都是母亲教导的好。”
却说顾姮前脚进了顾府的大门,后脚,钱嬷嬷两人竟也到了。只不过,几日下来,钱嬷嬷身边的那个胖婆子却是瘦了不少,面色也极差,一下了马车,两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直到门子来问,钱嬷嬷才说是护送顾姮的行李而来的。
正巧那些贵太太从顾府刚刚出来,听了几人的话,便有几位低声交谈:
“顾家还有哪个娘子吗?竟有如此之多的行李?瞧着竟似是贺仪等物。”
“可是他们家的大娘子?怎么如此大手笔?”
“若是顾家大娘子便不足为奇了。她生母出生书香大族,几代主母留下的嫁妆便有不少,况乎各色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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