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子真的老了的事情,也会考虑传承的事儿的。
哪怕这个老子,是一个始终不认老的老子。
比如,在当时已经是大总统的唐大帅。
在和儿子对峙的六七年之间,做爹的不是没想过再捣鼓个儿子出来---要不后院的那么多女人是做什么的?
对某老子来说,女人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儿子么……也差不多。
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大约老了就真的得认老,做老子的已经没再得到另外一个儿子,于是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不孝的儿子……好歹也是个儿子啊!
于是老子便想着,算啦,妥协吧。
但是老子虽然这么想了,奈何没有台阶下。
决裂的时候,是因为某做儿子的为了外人---对,就是为了外人,把他爹的旧部属杀了一个一干二净。
对做儿子的来说,这是民族问题,原则问题,对事不对人。
可惜对做了一辈子政客的老爹,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对老子来说,这就是儿子给他的一个下马威,也是儿子不听话,管不住,忤逆的征兆。
生出一个忤逆子来,做爹的自然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从闹僵了关系的这一天开始,便陆陆续续拖了这么多年,刚开始以为不管他,以他的物资匮乏自然会妥协,谁知道到最后不管不管,却生生养出了一头东北虎,这一拖,就是这么多年。一个国家,却以南北分界,生生成为了两种制度,两个国家。
做父亲的到底是老了,到最后,却也想着不能身后没个摔盆子的人,就算是没了台阶,自己也想着搭个台阶下来算了。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东北终于迎来了南方的使者。
哦,对东北现在的统治者们来说,还是一个熟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冯思平。
当年风流倜傥的少年现在也已经是个半糟老头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方官僚多,倾轧也多的关系,冯思平少年时候俊雅风流的面上过早的添上了皱纹,而原本养尊处优养出的贵公子气度就到了这个年纪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留下的是经久不散的酒气和疲惫。
相对面前意气风发,还保留着青春朝气的男女,相差又何止十岁。
相对而坐,想着自己年纪还不大但是已经饱经沧桑,现在看上去憔悴的不成人形的妹妹,冯思平忍不住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命运了吧。
面前的女子依旧是旧日模样,东北的风霜一点也没有吹皱她的脸颊。
也是……冯思平在心里想着:东北这几年工业迅速发展,不知道是从哪个国家得来的那些保养方子,这女人又搞了一大堆什么汉庭御方,再加上西方的流水线量产,着实圈了好大一笔钱。
公主出身,大约全国人民都是信的,她手里肯定是有什么美容养颜的宫廷御方---再加上报纸上一张一张的访谈,她开的美容院竟是突破了南北隔阂,迅速的遍地开花,开遍了大江南北。
就连自己那个极恨她的妹妹,不也在后来忍不住的偷偷买了不少汉方本草,偷偷摸摸的擦了吗?
思嫒尚且如此,别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本来大帅还想禁的,结果连自己的后院女人也倒了戈,这又还怎么禁下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某些人把脂粉钱变成了军火钱,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了少帅军。
冯思平的眼神弥散,他面前的两个对视一眼,瞿凝忍不住的敲了敲桌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今天可还忙得很,这位专使来就来了吧,既不说话也不表态,就是这般枯坐,他是可以如此这般---反正南方的官僚制度和效率低下也是出了名的,可是她却万万不可能如此这般陪着坐啊!
冯思平被她一敲这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瞿凝,皱眉道:“多年未见,夫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我不过是乍见故人,故此想的多了一些罢了,夫人又何必如此急躁?”
“急躁?”瞿凝微微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少帅,也没有再解释自己的确是着急,因为还有很多女人在等着自己去接见,很多新闻需要自己去审核,她只是淡淡说道,“冯将军也知道我们是多年不见,你此来辛苦,我们还是把要事先说了吧。”
说到要事,冯思平也不再顾虑小节了---如果说唐大帅掌握南方的话,那么面前这个至始至终都还一言不发只威势日隆的男人,却让他觉得像是一座沉默的山峰---山峰就在那里,不远不近,可是永远,谁也无法忽略山峰的存在。
而这个男人,假如他此行顺利的话,哦,不,不可能会不顺利的,应该说他很快的,就会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
这么些年,冯思平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就已经被唐大帅一波一波的手腕磨的连傲骨都已经支离破碎,现在在想到这些原本会让他的野心刺痛的事情的时候,竟然已经能够平平静静的了。
天下共主……是啊……天下共主……
对于这样一个人,他自然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和尊敬。
冯思平按捺了一下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蹿升出来的羡慕,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书信,恭谨递给了面前的男人:“少帅,这是大帅给您写的书信。”
唐终没有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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