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燕沉默了一会儿。明日午后,你可以在“不胜寒”上见到他。不过在他下到“临云崖”之前,不要打搅他。
邱广寒虽然心有疑窦,却还是点点头,又道,可是明天你不就走了吗?
是。所以我就不陪你了——每隔十日,他都必会去一次“不胜寒”,我本也只有那个时间能见到他。你也不要在午时之前去。否则多半会遇见神君。
好。邱广寒点点头。
你是聪明人,别做不该做的事。卓燕又道。
我知道。
卓燕看着她,显然,并不是那么放心,但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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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潭死水。”千里外的凌厉,此时此刻,胸中体会到的却是这句话。
即便是武功尽废地被逐离青龙教安庆驻地,即便是得知邱广寒要嫁予邵宣也——他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他匆匆告别茶家。四顾却茫然。
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不断地浮现那同一个场景——那一次,他潦倒地回到竹林深处的小屋,而门开了,她就在那里——他的嘴角在笑,虽然他知道,那只是场美梦,他再也梦不到了。
早晨变得很冷,冷到他时时一个激灵醒来,发现自己头发上竟都覆了层霜。他只用了不到三天就到了临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他只知道,当他伸手推开那扇门而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比这个竹林深处更冷。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再在这里的,但她竟坏这张一种不现实的期待——那日未期待而实现的,与此刻期待了但未实现的——这其中有着多么大的落差!但——他转身。轻快地。也许该换个位置。也许这一回该是有一天你回来这里,而我在这里等待。他关上门,闭目,沉入另一个美梦;忽而又惊觉,倏地将门打开——每一天都不知往复多少次,但看到的,依然只是肃肃的竹叶,与戚戚的白霜。
他躺在那张不平整的竹榻上。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他想。因为此刻躺在这里——这本就是我离开黑竹时想要的生活。
只不过不小心,丢失了一年时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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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么。邱广寒抚着手中刺绣。一年之前。我绣下那幅绣帕,给你和邵大哥报平安,也给你们我身在何处的暗示。一年之后,凌大哥,你还能一样读懂我的意思么?或者你已经恨我入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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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帕慢慢燃了起来。那曾被匕首扎穿,也曾被血汗浸透却始终珍藏的绣帕,此刻却慢慢化为了灰烬。灼烈的光焰将这孤独的夜晚一分不差地映在凌厉眼中。平安。勿念。邱。一个一个字,消失,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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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你不会恨我。我还不了解你么。
你只是终于对我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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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云崖下。临满了云。
邱广寒才发现卓燕其实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不胜寒”她根本上不去。滑不溜手的山壁她见了就要抽口气。
这里的可都是高手呢。她自言自语道。也就只有我,上不了“不胜寒”……
她便在临云崖上足足等了有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听到一点儿动静。
果然是瞿安来了。
瞿安远远地看见她,便是微微一怔。但他并未作丝毫停顿,足尖一点,轻飘飘已滑下山崖,落在“临云崖”上时,竟半分也不晃动。
先别走!邱广寒见他装作未看见自己便要离开,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
瞿安站住。真巧啊。他的口气不咸不淡。仍像那天一样,敌意十足。
你不用假装这样。邱广寒道。你明知我不是你的敌人,而且我也知道你是谁。
瞿安似乎沉默了良久。才慢慢转回身来。显然,只消这一句话,他已明白她的确什么都知道了。
卓燕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他的表情,竟似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甚或还微微一笑。
邱广寒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脸。他的神态已变得温和了,不是那日的故作姿态,也不是适才的故作冷淡。她心情不知为何顿时也好起来。他只是不想我误会你。她解释道。
瞿安也在仔细地看着她——他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她。
你特地在这里等我?他开口问道。
对。
你为什么要来?
你也知道,卓大哥一早走了。所以我……
我不是说现在,而是说——朱雀山庄。你为什么要来朱雀山庄?
为什么——因为打赌输给了卓大哥,不得不来呀!
瞿安却还是笑了。你是为了刺杀朱雀神君而来,对么?
邱广寒所有的表情瞬间凝住。这个不过才匆匆见过一面的白衣男子,竟随口说出这么句话来!
我……我哪有那个本事。邱广寒咯咯一笑。
你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但至少那天,你有杀气。
他停顿了一下。
很冷的杀气。
有么?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邱广寒笑得已有几分勉强。
瞿安仍是微微一笑。如果那天你动了手,你现在大概已不能站在这里了。
你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试探我么?
不是,是为你庆幸。如果朱雀神君真的那么容易对付,我早就杀了他十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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