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容芜都是在南山度过的,跑跑马赏赏景心里也是舒服。
姬晏右臂负伤,只得用左手持着鞠杖为容芜、姬洳二人作示范。鞠杖长数尺,端如偃月,做工精致的上面还会绘上各种图案。
“手要这样握着,小臂用力…对,这样挥出去!”姬晏见容芜姿势不对,伸手握在了她的手背外面,身子也贴近了些,皱皱眉道,“身子放松些,到时不必紧张,自己不被人挤到便好了。”
感到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好像微抬头就能碰到,容芜有些不自在地往前面缩了缩,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姬晏顿了顿,刚收回手,就见她一踢马腹嗖地往前蹿了几步,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不安地回过头来,一双眼眸有些怯怯地看向他。
湿漉漉的,好像一只胆小易受惊的猫儿。
“我,我先练习去了!”
姬晏眼神暗了暗,轻声应了声:“去吧。”
待她跑远了,这才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发着呆。他不知这明显的戒备的因为什么,有时她看向自己时会可爱地脸红,每当这时他就觉得她对自己是特别的,可一旦更跨进一步,她就立马受惊般地逃开,小心翼翼地模样让他既无奈又受挫。
她是在怕他吗?
姬晏摸了摸自己脸,姬洳总说自己常面无表情地让人难以靠近,难道是因为这个?扯了扯嘴角,回过头去一边走,一边又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
除了过年的那几日,容芜基本每日都会去练习击鞠,她学的认真,又有姬晏这位好先生在,进步还是很快的。
看着容芜练的这般拼命,手心变的粗糙了许多,姬洳忍不住劝道:“看你这架势,还想真的与那太子争个高低不成?就像哥哥说的,到时候自己别受伤便好了!”
容芜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晓的。”说着又挥着鞠杖跑开了。
“你…”姬洳说不动她,叹口气回头搜寻姬晏的身影,想让他也帮忙劝一劝。环顾了一圈,见在围场的另一边,几位公子哥正骑在马上聚在一起,看那目光似是追逐着容芜的方向去了,姬晏也在其中。
“哥哥。”姬洳驱马走了过去,离近了才看清那几人正是太子晋、桓篱、郑戎还有容芥,看样子也是因为比赛临近了来练手的。
“姬小姐。”几人纷纷见礼,目光忍不住又往容芜遥遥的身影边瞟。
“好家伙…看起来练的很起劲儿啊!太子殿下,咱们是不是开始的晚了?”桓篱砸砸嘴道。
太子晋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容芜一个人来回挥杖击赶着球,哈哈笑道:“是啊!大周的女郎果真不容小觑,不仅是个美人,跑起马来气势也不输我晋国巾帼!”
“容四姑娘那日不是自称不懂击鞠么,今日一看果然是在谦虚啊…”
“别乱说话。”姬洳口气冷冷地打断郑戎的感慨,“阿芜的确不会,全是这几日学出来的。”
郑戎好脾气,被泼了冷水也不生气,只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笑不再吭声。
“这几日学出来的?跟谁学…的…哎呀!”桓篱嘟囔着,忽然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姬晏身上,“好你个姬晏!我说这几日约你都被推了,原来是躲在这里教美人了?这等好事也不告诉兄弟们一声,大家一起练才热闹嘛…”说着说着声音渐小,被姬晏目光扫了过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好了!我们也抓紧时间配合一下,可不能输给姑娘家!”太子晋拍拍二人的肩,率先调转马头,提着鞠杖向宽阔的地方跑去。
桓篱和郑戎也拍马跟上,姬晏叮嘱了姬洳几句也追了过去,待准备队形练习时,才发现了又不见了容芥的身影。
“嘿…嗯…”这边,容芜一个人认真地练习着挥杖,虽然姬晏和姬洳说的对,她也没想过赢过太子晋的队伍,但她现在要做的是不能让输掉的名头按到她的身上。
她们可以输,但绝不能让别人认为是因为她拖后腿才输的。
这一场比赛中,她们代表的是大周的女子们,一举一动间备受瞩目。某位姑娘技术不佳可以原谅,但若所有人都在拼命时,只有一个人傻傻的什么都不会地站着,那一定会被鄙夷瞧不起的。
人们不会在乎你是不是被强拉上去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曾接触过击鞠,只会记得你在场上的傻样子,记得这场比赛是因为你而输掉的。
所以,她一定要赶上去,起码不会显得突兀被人一眼盯上。
若这就是司马妗的目的,那么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沦为枪炮。
咬咬牙,再次双手持杖向后扬起,对着地上的鞠球挥了过去,球在地上滚了老远的距离,撞在了前面的树干上。
“好球!”身后有人拍手赞美道。
容芜回头,看到来人,笑着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容芥驱马走近,伸出鞠杖指了指另一边的几人:“喏,太子殿下约着一同来练练手,省的到时候在姑娘们面前丢脸!”
容芜说着方向看去,见他们还在嬉闹,离老远的传来桓篱夸张的笑声,不由道:“还有两日就要比赛了,看来你们也是胸有成竹嘛?”
“前段时间太子晋一心投在了锦城将军身上,关心的恨不得日夜伴在身边,这不才腾出时间来?”
“那位将军醒了吗?”容芜随口问到。
“据说是醒了,但好像脾气有些暴躁谁也不肯见,连贴身侍女都被赶出去了好几次…”容芥说着摇摇头,一收缰绳带马调了一圈道,“好了我也该过去了,待会儿一起回府吧?”
“嗯!”
容芥笑了笑,挥挥手告别了她。
***
初十,到了既定的比赛日子。南山围场难得的这般热闹,因趁着年假全当出来郊游,是以几乎府府出动,当里里外外挤满了人,连陛下都御驾亲临了。
昌毅侯府一行也早早就到了,老侯爷和太夫人在看位上坐下,另一边容大爷和容三爷正细细叮嘱着容芥和容莹容芜姐妹。
“阿芜,到时候看到球了记得躲啊,远远站着,哪儿人少就去哪儿。”容三爷认真教育道。
容大爷也将容芥叫到面前,肃声道:“上了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保护两个妹妹不受伤是最重要的,其次记得给妹妹喂几个球,该放水就放水,要敢让妹妹们脸上太过不去,你就等着回来跪祠堂罢!”
听着父亲的大嗓门,容芥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听到,这才赶紧点了点头,小声埋怨道:“父亲您太大声了…这种事在家您不都说过千万遍了?孩儿心里有数…”
容大爷轻咳了一声,也有些局促地四处瞄了几眼,重重按了按容芥的肩,这才放他们上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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