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子后,石韦心念有动,便又问道:“臣方才给陛下号脉,感觉陛下脉相有些细沉,再观陛下面相,似乎是心存焦虑,致使睡眠不足而显疲惫。”
赵匡胤怔了一下,苦笑道:“石爱卿果然是医术超然,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你心里头整日盘算着迁都这等军国重事,不焦虑才怪,就算我不懂医术也看得出来……”
心下暗忖时,石韦试探着说道:“不知陛下为何事而焦虑,微臣或许可为陛下分忧。”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迁都之事了。”赵匡胤随口叹道。
果然不出所料。
时机在此,石韦便趁势道:“臣身为御医,专职医事,本不该过问迁都这般国之大政,不过臣私以为,陛下此举,实乃万世久安的英明之举。”
满朝文武,不是保持缄默,就是反对迁都,而今忽听得一位臣子盛赞自己决策英明,赵匡胤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
“来人啊,给石爱卿赐座。”赵匡胤大声令道。
宦官搬来椅子,石韦肃容坐下。
赵匡胤饶有兴趣的问道:“石爱卿,你倒说说看,朕迁都洛阳,何以见得就是万世久安之策?”
石韦故作惶恐,垂首道:“微臣只是一介医官,怎敢妄论政事。”
赵匡胤摆的道:“朕让你说就说,哪来的这般啰嗦,快讲。”
赵匡胤一〖兴〗奋起,又拿出了武人那股子直性子。
“这……那就恕臣妄言几句了。”
石韦酝酿了一番,方才小心翼翼道:“臣以为,当年我大宋初建之时,最大的威胁在于内忧,即为诸如将帅拥兵自重、四方诸侯割据等五代残留之弊病。
赵匡胤微微点头。
石韦继续道:“然陛下神武雄略,我大宋国势浩荡,十余年将,将帅之权皆已归属收于〖中〗央,伪唐、伪蜀等割据势力,也尽皆扫平俯首。所以臣以为,这此时节,我大宋最大的外胁已不再是内忧而外患。”
此等分析,石韦在心中已酝酿已久,这时瞅准机会时,滔滔不绝的道来,更是颇有一番气势。
赵匡胤的脸上,赞许的神情愈重,不禁点头赞道:“石爱卿你的说得极有道理,那你再说说看,我大宋的外患又是什么?”
“我大宋的头号外患,自然是北方辽国。”
石韦这一句说得是斩钉截铁,直将赵匡胤听得为之动容。
显然,石韦之言是正中他的下怀。
“辽国自耶律德光时就开始屡犯中原,当年石敬塘将燕云十六州割于辽国,中原于北方的险要屏障尽失,两河腹地,时刻都面临着辽人铁骑的虎视之下,若不夺还燕云十六州,则我大宋必将无一日之安宁。”
石韦的语气渐渐慷慨激昂起来。
“说下去。”赵匡胤听着〖兴〗奋,大声催促道。
石韦喘了口气,接着道:“大宋虽盛,但辽国亦强,两国若然开战,必然是一场持久战。到那个时候,若京师仍在汴梁,则辽人铁骑绕过河北各州,穿越广大平原地带,不出数日兵锋便可直抵汴梁城下。”
赵匡胤的表情凝重起来,石韦的这番话,让他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臣想若到那时,什么漕运便利优势,都将微不足道,山河之险才是王道。便是因此,臣才觉得,陛下迁都洛阳之举,实乃高瞻远瞩之计。”
石韦终于将他的全盘分析道出。
这时的赵匡胤,脸上既是赞许,又涌动着浓烈的惊讶。
似乎石韦的这番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实难相信,这番话竟然出自于一个御医之口。
赵匡胤的脸上,涌动着万般慨奇的神情,沉吟许久,他不禁叹道:“满朝文武,只知贪图汴梁的繁华,谁想竟无一人有石爱卿这般见识。”
赵匡胤这一句称赞,重量是相当之重。
石韦小露一眼,心中暗中得意,但这却不是他主要的目的。
当下石韦忙谦然道:“微臣才疏学浅,焉敢受陛下如此诊赞,微臣是想,微臣说的这些道理,满朝文武,未必无人懂得。”
石韦的话中,暗含着某种深意。
赵匡胤眉头一动,问道:“既然众臣们也都知道这个理,那为何却又无人公开赞成朕这迁都之议?”
赵匡胤说这话说得有些委屈。
这也难怪了,赵匡胤身为天子,他提出迁都之议,至少也应该有些媚上之臣,为了讨他欢心说几句附合之词。
但眼下的局面却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向他伸出援手。
这种局面,让赵匡胤感到了一种孤独。
“臣以为,众臣们无人赞成,恐怕是因……”
石韦正待言时,忽有人来报,言是晋王在外求见。(未完待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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