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仿佛可以倒流,秦亮恍惚又回到了伊阙关战场上。敌军已经溃败了,他跨着坐骑,在山水之间的开阔地上驰骋,“哒哒哒”的马蹄前后交替飞扬,速度极快,每一跃的行程都很长,欢快的马儿在尽情地释放着马力。迎面吹来的风中、带着雨水,惬意非常。他真想大声欢呼,战役的胜利已在眼前,洛阳就在前面了!
人生难得几次开怀,抛弃杂念,忘记保留,那天的心情确实值得记住。
他又想起了六安城的除夕守岁,满城的灯光。唯有熬尽精神,迎接新年的曙光,一个疲惫而喧哗的佳节、才算是圆满。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人生不会总在欢乐之中,心情总会平息,佳节亦会过去。一切都会渐渐地恢复平静,回到现实之中。
秦亮坐到了塌边,转身伸手拉了一下、用旁边的深衣遮到诸葛氏身上。
诸葛氏抱着深衣,想支撑着起来,手臂却是一软,“咔”地一声、身体又重新摔到了榻上,疼得她闷哼出了一声。她艰难地坐起来,把绢布团从嘴里取了,转头侧目、又拉开被褥遮住榻上的布垫。
两人沉默无言,只有窸窸窣窣的丝织品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穿戴整齐的诸葛氏也坐到了塌边,双手仍然抱在前面。她两颊的红晕仍未消散,潮濕的一缕青丝粘在了脸部皮肤上。
妇人变脸很快,刚才情绪饱满的神情和声音已经消失不见,诸葛氏故作冷淡地小声问道:“秦将军说过的话算数吗?”
秦亮转头看向她:“人与人不一样,是罢?”
诸葛氏的脸颊顿时绯红。
秦亮停顿了稍许,才道:“我与汝阿翁不一样,不发誓、说过的话也比他可靠。”
诸葛氏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下秦亮,眼神仿佛在说:原来汝是这个意思。
她有点无所适从,别过脸轻声道:“刚才我失态了,说的话……算了,我都记不得了!”她的言下之意、显然是不会承认。
秦亮淡然道:“夫人不用担心
,我从来不会把隠私之事告诉别人。自己的事,说到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意思?”
诸葛氏这才鼓起勇气,仔细观察秦亮的眼神,好像在判断他的话可信度。
秦亮又道:“我要是喜欢到处炫耀,洛阳人就不会传言、我不近女色了。”
诸葛氏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应该是相信了秦亮的话。
她收起了刚才故意的冷冷的神情,轻声道:“妾听说,有一次仲明在大将军府上,大将军之弟叫住一个衣着轻薄的美人、要她服侍仲明,汝却避之如毒蝎。他们说得还要更仔细呢。”
秦亮尴尬道:“我就知道是那次的事。实在无从解释,但我真不是故意装模作样阿。”
这时他站了起来,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袍服。
诸葛氏的声音道:“妾以为,自己是仲明的战利品。”
秦亮笑道:“好像是耶,不过人与物品当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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