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突然笑了,“李先生,不好受吧!”
李善长苦兮兮道:“上位,臣惶恐,臣请上位恕罪!”
老朱冷哼道:“拿不起来,那就放下!咱关心什么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如此?”
这话说得李善长心惊肉跳,他慌忙放下茶杯,伏地顿首。
“上位,臣已经下令礼部,让他们尽快拟出复旦学堂的章程。礼部那边觉得事关重大,牵连极广,需要仔细推敲,故此,故此迟迟没有结论,臣,臣这就去催他们!一定要在近日,把方略拿上来。”
“哼!”朱元璋冷笑道:“事关重大,不容易拿出结论!好啊,咱给礼部出个主意,就把济民学堂的章程拿出来,按照济民学堂的方略,在山东办一个复旦学堂。现在就让户部出钱,不够的话,咱从内帑出钱,从翰林院找先生……咱就不明白,这事情有什么不好办的?”
朱元璋怒视着李善长,声音冰冷,“先生,你不会敷衍搪塞咱吧?这里面莫非有什么事情,或者是难言之隐?”
李善长脸色惨白,汗珠都冒了出来。
“上位明鉴,臣确实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敢犯欺君大罪,此事臣立刻就去询问,三日之内,必定给上位一个交代。”
李善长伏地良久,朱元璋终于点头,“那咱就再等三天。”
李善长爬起来,正要下去。
朱元璋却道:“把地上的茶拿起来,喝了!”
李善长微微一怔,心中悲喜交加,上位还是让自己喝他的茶的,李善长慌忙一口喝干,好在已经不那么烫了,不然老李可就惨了。
他慌里慌张,返回中书省,立刻召集官吏,商讨此事。
朱元璋却是眉头紧皱,面色阴沉,足足思忖好久,才起身返回后宫,见到了马皇后,太子朱标也在。
在朱标的怀里,抱着一个大胖小子,见老朱进来,竟也不怕,而是伸出两个肉嘟嘟的小手求抱抱。
老朱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抱起了朱棣,原地转了几圈,又捏了捏他的脸蛋,这才心满意足,让朱标带着弟弟们下去。
只剩下这两口子,朱元璋的脸色很快暗淡下来。
“妹子,你说,这几个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一个小小的礼部,怎么就敢拖着不办,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皇后轻叹口气,“重八,你问我,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清楚。可我知道现在礼部说了算的是钱用壬。”
“钱用壬?他,他不是协助张先生筹建济民学堂有功,才被提拔到了礼部。前些时候,李习有病,他负责礼部庶政……按理说他是张先生提拔的人,不该和张先生作对啊?”
马皇后轻轻一叹,“这里面的关键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张先生绝非结党营私之人,他没有私党!”
朱元璋皱着眉头,沉吟道:“先生的人品咱自然是信得过的,可若是钱用壬在里面搅合,似乎,似乎李善长也未必就是处心积虑啊!”
马皇后突然呵呵一笑,“重八,你说一个中书左丞相,面对一个礼部的侍郎,竟然缩手缩脚,这事情是不是有点奇怪?”
朱元璋再度怔住……继而沉吟思忖起来。这个破事却是水深得很。可能是李善长忌惮张希孟,就不敢动钱用壬,也可能是李善长故意示弱,给张希孟挖了个坑。
可是钱用壬的态度,也着实令人猜不透,他为什么甘心冒着得罪所有人的危险,一定要阻止复旦学堂?
这一座学堂,又会有多大的影响?值得这么拼命?
朱元璋百转千回,不住思量。
虽然朱元璋一时还想不通,但是毫无疑问,随着地盘扩大,朝局越来越复杂,人们的想法也越来越多,想要掌握住朝局动向,也就越来越难了。
三天时间,可不算长,李善长不得不争分夺秒,抓紧一切时间,他干脆把礼部和宋濂等人叫在了一起,让他们当面对质。
钱用壬是元廷的进士,后来归附了大明,在办学当中,很是用心,这才跻身高位。
如今面对着宋濂等人,他丝毫不怯场。
“既然宋学士一定要问,仆以为复旦这两个字就不合适。”
“为什么?这是张相定的!”宋濂质问道。
钱用壬沉着脸道:“济民学堂,取救济斯民之意,又建在昔日天下第一书院之上,已经是天下仰望。如今又要利用孔府,筹建复旦学堂,究竟谁先谁后?”
宋濂觉得荒唐,立刻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钱用壬却道:“宋学士,你太书生了,济民学堂,秉承张相之学,天下仰望,官学独尊,不可轻易动摇!便是面对张相,我也是这话。”
宋濂立刻驳斥道:“张相在筹建复旦学堂的奏疏上,就讲了孔夫子有教无类的主张,我看你是曲解张相的意思!”
两个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李善长渐渐的嘴角露出笑意,“你们争执不休,是不是要请张相给个公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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