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严词拒绝。
其实此时大家的心思都是疑惑的。
在威廉看来,他们提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这大明皇帝为啥不答应?
而天启皇帝更迷惑,这个人……是傻瓜吗?他居然想用朕的子民的积蓄借贷给朕,然后还要朕付利息?
关键在于,这个人居然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得喝了多大的酒,才说的出这样的话啊。
于是彼此的心里,都在问候对方的脑子。
威廉显得很尴尬,皇帝拒绝,他已没有办法了,事情到了现在,明显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尼德兰和大明的关系,势必降到了冰点。
而一旁的魏玛郎,已如无牙的老虎,根本没有了谈判的底气。
天启皇帝则是冷笑连连地道:“你们万里迢迢跑来这儿,又是耀武扬威,又是拿朕当傻子,时至今日,竟还敢在此胡言乱语?朕若不是看在你们是使节的份上,早将你们大卸八块!现在,竟还敢和朕在此饶舌!”
话虽如此,可是天启皇帝的心里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银行,能挣这么多银子?
抄家虽也挣得多,可毕竟是一锤子买卖,花完了也就花完了。
可区区一个弹丸小国,通过放贷,一年有一千五百万至三千万两纹银的纯利,这就非常可怕了。
至少是两个以上的大明国库收益。
真正可怕的,其实还是前景。
从这尼德兰人的态度来看,他们分明是极想进入大明的市场,认为一旦进入,业务将获得极大的扩张。
这就意味着……
天启皇帝几乎不敢去想象。
这显然意味着,这纯利,可能还要大增。
毕竟大明民间有所富庶,天启皇帝可是领教过了的。
可惜……这些该死的尼德兰人,居然是想骗朕的钱,如若不然……
此时,威廉露出了绝望之色,他很清楚,自己和大明的市场已经无缘了。
而天启皇帝也很遗憾,这么挣钱的买卖啊……
威廉决定做最后一次挣扎,他看着海湾处已经沉默的炮舰,他的心态和魏玛郎还是不一样的。
魏玛郎是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兼任东印度公司的董事,舰队没了,魏玛郎没有办法给东印度公司一个交代。
他却是银行的董事,舰队没了,和他的银行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东印度公司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说不定要大加举债,购置更多新船呢,说不定,还能利好银行的业务。
作为一个冷酷的生意人,威廉总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要知道,现在此时的英国,对尼德兰,已是虎视眈眈,疯狂的制造战舰,培训水手,想要将尼德兰的海上霸权彻底打趴下。
可又如何,英国人给的国债利息最高,所以尼德兰的银行不照样在市场上疯抢英国的国债,将英国武装起来吗?
只要有利可图,尼德兰的银行家们,根本不在乎这些。
此时,威廉定了定神,才道:“陛下,我们愿意给您更大的优惠,只要您愿意,我们每年可为贵国的财政或者陛下的财政,提供三百万两银子的贷款。只要陛下愿意,我们的银行业务,也愿意接受陛下的指导。”
其实这对于威廉而言,已是十分痛苦的事了,三百万两的无息贷款,在美洲白银和倭国白银大爆发的时代,以现有的通货膨胀程度而言,其实等于是在白白给大明送钱了。
当然,这个数目对于威廉而言,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认为大明的市场,有更大的利益可图,一旦能够进入,将使整个尼德兰银行,迅速垄断东方和西方的金融。
在此巨大的诱惑之下,威廉认为这样是值得的。
对方开的条件越来越优厚,虽然让天启皇帝觉得可笑至极,不过……天启皇帝还是动了动心思。
倒是一旁的张静一此时笑着道:“我看不必啦,我大明天子,富有四海,怎么会与尔等为伍呢?今日,你们在此耀武扬威,我大明给了你们些许教训,还望你们能够记住。至于你们的业务,与我大明朝何干?”
威廉此时,已经知道了张静一的份量了。
当大明皇帝的宠臣提出这些,这就非常明显的表示出,对方根本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了。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虽仍旧希望我们能够加强交流,建立一个合作的基础,只是……贵国既然不愿意,那么敝人只好抱着希望而来,同时带着失望离开。”
而后又道:“只是站在我的立场,我觉得很有必要给予陛下一个小小的劝诫。当今的世界,单靠武力,固然没有逞凶一时,可武力的坚实基础,却是流动起来的金银,这些金银流通起来的威力,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远比一次战争的胜利更加重要,与陛下的强大帝国相比,尼德兰固然是小国,可我们奉行的便是商业流通的策略,而这,也使我们拥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陛下不愿与我们合作,为此,我表示遗憾。”
这一次,当然不敢威胁了。
只是,威廉却依旧还是表示了‘同情’,仿佛这对大明而言,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天启皇帝觉得此人阴阳怪气,自然很是不喜,不过细细一想,人家一个银行,每年的收入是自己两三个国库的收入,顿时也不禁泄气。
张静一却笑着回答道:“合作当然是可以合作的,不过我大明皇帝尊贵无比,既然要合作,那肯定也是占大头。”
“占大头……”威廉一愣,他突然意识到,好像张静一没有将话说死。
于是他顿时来了精神,随即便道:“难道陛下想要的,是获取银行的股份?”
虽然这让威廉有点为难,可是……这毕竟开了一个口子,一下子令以为要绝望的威廉又振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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