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李承乾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罪责也该我领。他们是奉我的命令行事,又死伤了那么多人,请放过他们,不要责罚他们。”
“你领?”
李牧冷笑一声,道:“你能领什么罪?你是太子,便有特权么?”
李牧逼近李承乾,盯住他的眼睛,厉声道:“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时兴起,今天死了多少人?三百五十二人!他们都是有爹娘,有妻子,有儿女的活生生的人!他们本可以不死,但是因为你的决断,他们现在死了。你领罪?你怎么领?”
李牧抓起龙泉剑丢在地上,道:“来,不是想领罪吗?尚方宝剑在此,你领罪吧!”
李承乾被李牧骂得浑浑噩噩,他恍惚地蹲下来,伸手去捡地上的龙泉剑。众将见状,急忙抱住李承乾,阻止他做傻事。
“负担不起责任,就不要说什么领罪的话!”李牧讥讽了一句,抓起虎符,喊道:“来人,本侯现在褫夺李鱼大军先锋职权,把他羁押起来,待本侯禀告陛下,让陛下来定夺。其余人等,皆重责二十鞭,开革出太子三卫,永世不得再录用。”
没人敢提出异议,李牧沉默了一下,又道:“至于死去的人,我会奏明陛下,从优抚恤的。”
李承乾泪流满面:“谢谢你,大哥。”
“少跟我这儿套近乎,来人,羁押起来!”李牧叫人把李承乾抓了起来,丢进了一个单独的军帐。四周启用了十六个军士无死角的看守,这下李承乾想要逃走,可比登天还难了。
该关的关,该打的打。李牧心中的不安,仍然一丝也没少。
来到齐州城外,李牧发现,他之前想的,和眼前看到的现实,还是有一定的偏差的,而且偏差还不小。
李佑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看眼前这座齐州城。城墙已经加固了,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拔高了一丈多。现在从下面往上攒射,普通军士,很难把弓箭射到城垛子上去了。
城墙的侧边,也做了新的设计。城墙外侧,重新做了加固,斜面非常的陡峭,根本无从攀爬。
护城河也加宽了,至少奔马是跨越不过去了。李牧没靠近前,但也能猜到,既然拓宽了护城河,也必定是加深了。
种种迹象表明,李佑的这次造反,没有想象中那么不靠谱。他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就眼前这个城池而言,如果他真的龟缩不出。一时半会李牧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除非他把大炮造出来,把城墙轰了。否则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让手底下的兵用命堆了。
李牧可不想那么干,他想要稳一稳,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更主要的是,他还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
齐州城的城墙,加固得如此有章法,实在是不像李佑手底下这个戏班子能搞出来的事情。如果他们有这两下子,也不至于去村里拉壮丁,说那种过家家的话了。
应该是有另一股势力,帮助李佑修的城墙。或者说,是这一股势力,推波助澜,给了李佑底气,李佑才会头脑一热选择造反。
天底下能有这个念头,并且有能力付诸行动的,还能有谁?
“卢夫人,看来很快就要见面了。”
李牧喃喃自语,话音未落,帐外校尉高声道:“禀告侯爷,有人送来书信。”
“进来。”
校尉进入帐中,把信交给李牧,随后出去。李牧把信拆开,淡淡兰花香味弥漫,不用鼻子他都能闻得出来,这是他的凤求凰出售的香水,没有落款,但是李牧清楚,写信之人,必是卢夫人无疑。
李牧沉默着把信看完,拿出火折子,把信烧掉了。
其实不烧也没什么,信里写的内容,与眼前的事情,半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一些家常,说王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姐妹一场,她乐见于王鸥过得好,肯定会极力帮衬成全。苗疆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对李牧的手段佩服不已,她果然是没有看错人,李牧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才,诸如此类,说了一大堆。
通篇没有一个字,谈到了眼下的局面。但越是如此,李牧越觉得不安。
如果只是为了聊这些有的没的,为什么要在自己兵临城下的时候,送来这封信?既然送信,又不明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是想表示自己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么?可是眼前的齐州城,很明显没有主动进攻的能力,守是能守一阵,但就算李牧不打,最多也就是三两个月的事情——
忽然,李牧想到了一件事,粮食!
之前洛阳不翼而飞的那批粮食,此时应该就是在齐州城里了。如果加上这批粮食,齐州城应当能够坚持半年。
最多也就是这样了,半年,又能如何?
它们还是没有反攻的能力啊,这次造反,注定是没有成功的机会的啊。
除非,他们还有杀手锏。
无孔不入的继嗣堂?它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或者说,他们在等什么契机,这个契机,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李牧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牧一直想到了天黑,也没有理出头绪。索性不想了,把今天的事情,写成一个小纸条,放了一只鸽子回去,报告给李世民了。最好让李世民下一道旨意,让太子三卫护送李承乾回去,否则等这边真的打起来,他可不敢保证李承乾什么事情都没有。
即便出事的可能性极低,但万一出现万一呢?
敌人的情况尚不明朗,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此时,齐州城墙上,一个披着斗篷的妇人,正迎着猎猎的风,眺望远处的唐军大营。距离这么远,又是黑天,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站在这看着,仿佛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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