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大殿内,正在上演了一场小小的观念之争。
以断臂毁容跌境换来一个扶摇反杀金丹的惊人壮举,到底值不值得。
高瘦老者话里话外的意思,认为七尺男儿,当做人杰,立功立德立言,断臂毁容又如何,身残志坚即可,这才是真儒生大丈夫。
而对于儒衫女子而言,哪怕是一百个金丹甚至元婴修士的斩杀功绩,若是代价是怀中子瑜的一根手臂和一副完好面容。
那她打死也不换。
什么跃境反杀的功绩,什么立德立言,什么人杰鬼雄……
都没有……她学生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男子与女子,性别身份不同,有时候的观念就是如此天差地别。
而若是出现亲人之间……那经常就被叫做代沟。
浑身由雪白剑气构成的未知墨侠收回了目光,看不清此时的表情如何。
雪白墨侠一手轻扶腰间细剑,一手持握赵容的染血剑鞘,走到了东南角落处,低头注视脚下那枚血淋淋金丹。
高瘦老者与朱幽容似是都意识到了眼下有外人在场,不适合吵架争锋。
此时赵戎腰间玉佩所散发的光辉越来越淡,朱幽容与高瘦老者的虚影也是越发稀疏淡薄。
朱幽容又喂赵戎吞下一枚丹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待其呼吸平稳后,她迅速收拾了一下,妥当后,扶着赵戎躺在龙棺棺壁上。
又将须弥物与手帕之类的物件放在他手边,防止他在她元婴赶来之前,提前醒来。
做完这些,儒衫女子起身,低头看着下方的重伤男子。
她的雪目元婴还在路上,不久后就能赶到此处。
欲待离去的高瘦老者朝侧脸对他的朱幽容道:“忘了?”
“用不着您教。”
朱幽容看也不看高瘦老者,转身,朝角落处打量金丹的雪白墨侠行礼,认真道:“多谢白先生相助。”
雪白墨侠扶剑轻摇脑袋,没有说话。
高瘦老者朝其点点头,旋即与朱幽容一起,身影消散。
只是在即将消失前,高瘦老者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地上那只灰色烟袋,皱眉。
似是有些认识……
二人身影彻底消散。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问雪白墨侠是赵戎的何人,与一起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大殿内,除昏迷的赵戎外,只独剩下雪白墨侠一人。
其静立角落。
看了会儿角落处的金丹,片刻后转身,在大殿内仔细走了一圈,特别是赵戎用剑鞘在地板上画的那个血圆与血色六芒星。
雪白墨侠一手扶剑,一手拎着血迹干涸的剑鞘,动作奇怪。
竟是重走了一遍赵戎当时画下两个图案时的路线。
若是赵戎此时醒着,定会有些吃惊,因为雪白墨侠几乎将他当时的动作复原的一般无二。
只是赵戎不知道的是。
此时渡步的雪白墨侠,心中也在为他惊讶。
扶摇杀金丹,雪白墨侠不是没有见识过,然而这种无一不是有大机缘或大前辈护道的‘天命之子’,珍宝重器、神功秘技皆不缺之辈,越境抗衡金丹,自然是手段迭出。
然而几炷香前的赵戎呢?
只有寥寥一份气味显著的鲸歌琥珀,连文剑都留在后殿给那些可怜嫔妃们护身与‘体面’了,独余下一个空荡荡的剑鞘。
但他却要在密室中独自面对一个不折手段复仇的金丹境老怪物。
其中的凶险与绝望,溢于言表。
几乎是看着赵戎赵灵妃赵芊儿三人长大的雪白墨侠,低头仔细擦了擦剑鞘上的古朴玄鸟纹。
然后弯腰将剑鞘轻轻放在昏睡儒生的膝上。
“确实……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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