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月,京城笼罩在阴雨之中。
雨势虽不大,但整天儿灰蒙蒙的,见不到太阳,也着实见人心烦。
越是这种时候,政务上越是不能出错。
千步廊左右,各个衙门,都小心翼翼,按部就班做事。
柳家的案子告一段落了。
许是朱钰突然遇难,柳仁沣也歇了“柳家死了也要拉朱钰垫背”的念头,不再是两三天与三司交代几句,而是痛痛快快把所有的事儿都交代完了,一副早死早投胎的模样。
三司也省了些力气,照着整理好的案卷,定了柳家罪名,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蜀地。
蜀地虽是从上到下被揪了个遍,但正是因为揪出来的太多了,虾兵蟹将龟丞相,各个都能梳理清楚,这需要许多人力。
官场清洗的同时,也不能耽误了蜀地本身的政务,吏部配合着点了新的官员,匆匆走马上任。
一来,稳住蜀地状况,二来,把蜀地这些年因官员不利而耽搁下来的事,都一样样办了。
曹氏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信,给桂老夫人念。
信是江绪送来的。
按照原本说法,蜀地官场整顿之后,江绪就该来京城一趟,带着自家的三媒六聘,向温家求亲。
只是,如今蜀中虽取得成效,但离安稳还有些距离。
吏部此番派了新官赴任,也需要江绪这个当地官员多做配合,他不能轻易离蜀入京。
两家既有约定,他自然需要给定安侯府一个交代。
“说是要再等些时日,大抵来年开春,他上京求亲。”曹氏道。
桂老夫人笑着道:“公务要紧,朝廷安排好的事儿,需得放在最前头,我们这样的勋贵之家,这些道理,最是懂了。你让婧姐儿回一封信,让江绪好好做事。”
曹氏自是应下。
她就知道,老夫人是不会“怪”江绪的。
做官,最难的不是科考,而是机会。
有些官员,在地方上勤勤恳恳几十年,始终得不到升迁,不一定是他能力不足,而是没有机会。
江绪自己底子足够了,状元郎出身,此番在三司、吏部眼里亦得了功劳,往后再得岳家助力,不说飞得多高,但只要不犯浑,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能走出来。
可是,谁会嫌机会多呢?
江绪在蜀地再奋斗一段时日,配合着新来的大人将公务办好,展现出他的能力,这不是好事吗?
有能力、有政绩,往后温子甫才能“举贤不避亲”。
曹氏把信收起来:“我听老爷提了,此番出任布政使的是汪献汪大人,提刑使是柯敏柯大人。”
“汪献?”桂老夫人来了兴致,挑了挑眉,“二郎调入京城时,接了他临安同知之职的汪献?”
“就是他,”曹氏道,“李大人调入工部时,他又从同知成了知府。”
“嘿!”桂老夫人笑了,“这人呐,果然还是得讲造化,汪大人爬得倒是挺快。”
一地之布政使,从二品,短短时间,不止越过了温子甫,也越过了李三揭,论飞升,汪献的翅膀够结实的了。
“汪大人也是苦出头了,”曹氏道,“老爷以前与他交情还不错,又有华师爷在,汪大人也算是自己人,江绪在他麾下,得他指点,也能多些进益。
柯大人也是有本事的,资政大夫呢,当年丁忧后一直没有重返官场,但到底是老资格,从他身上,能学的东西也不少。”
桂老夫人听着十分在理:“让江绪好好学、好好练,自家得了一身本事,以后的路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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