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
桂老夫人和温宴面面相觑。
永寿长公主若要成事,头一步,不是把朱茂、朱钰、朱桓并底下一众皇子给弄废了,而是,从根本上,否定皇上的存在。
皇上都不配当天子了,他的儿子,又怎么可以继位呢?
除非这儿子跟话本子里似的,天资卓绝,能引七彩祥云笼罩京城,仿若天神下凡。
肉体凡胎是皇帝之子,三魂七魄是天的儿子。
该他坐龙椅!
可是,话本子始终是话本子。
温宴和桂老夫人暗戳戳谋划了多少戏本,也不可能变出七彩祥云。
永寿长公主若是真捏着足够的把柄否定皇上,她兴许真的能把小公子弄到皇位上去。
“也许是四公子的身世?”桂老夫人猜道。
温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会,皇上不肯承认熙嫔娘娘,只是因为他好颜面,但真的叫嚷开了,也动摇不了他。”
这话真不假。
上辈子,霍以骁虽未认祖归宗,可他承认自己是熙嫔所出。
御史言官们上折子把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也就是骂一骂,没有哪位要拿“睡小妈”把皇上赶下龙椅的。
毕竟,看看前朝历史,睡小妈难听,却远不是最过分了。
而且那个时候,长公主和沈家也没有借题发挥。
看来,他们手中的失德把柄,不是这一桩。
那,还有什么呢?
桂老夫人也没有思路了。
她按了按发胀的眉心:“老婆子还是老话,急也没有用,先歇会儿,指不定今晚睡一觉、梦里睡出答案来了。我们的今日比昨日有进展,就不算浪费了时光。”
温宴应了一声。
依着桂老夫人的意思,两人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温宴起身打开了门窗。
窗户一开,一个深呼吸,能嗅到空气中的鱼汤鲜味。
桂老夫人的嗅觉挺敏锐的,哼笑了声:“好些天没有这个味儿了,今儿又续上,得亏老婆子不怕鱼腥。”
不止不怕,她还挺爱鱼虾蟹的。
其实是一大家子都喜欢,到底是临安人,以前还总用明州的海货,从主子到嬷嬷,全闻惯了。
若不然,这家里还怎么供一只猫官儿?
猫官儿正蹲在灶台上,一瞬不瞬看着大锅。
盖着盖子,汤汤水水看不着,只那股子白气腾腾往上,带出了鲜味,跟钩子似的,钩得它口齿生津。
等炖好了,盖子一掀开,热气一股脑儿涌出来,再一点点散去,留下了奶白奶白的鱼汤。
乌嬷嬷赶紧给盛了一碗。
“烫,”乌嬷嬷道,“我给你倒一倒。”
说完,又取了一只空碗,左碗倒右碗,右碗又倒左碗,来来回回着,要将鱼汤尽快凉下来。
黑檀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急地催了两声。
乌嬷嬷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把碗推到黑檀儿跟前:“尝尝!”
黑檀儿伸出舌头一卷,温度正好,又赶紧舔了好几口。
真鲜!
鲜得猫儿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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