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过几年,匾额没了,明珠都得砸手上,更何况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这么难听的话,温婧不敢说,全是温慧插进来复述的。
饶是桂老夫人讲究面子修养,叫这几句话一激,也险险绷不住。
骂她老糊涂,骂她坐地起价,骂她没几年就要死了!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桂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那老太婆就不是个良善人!慧姐儿啊,你这回知道祖母没有诓你了吧,祖母是真的尽力了,是他家不知道理!
罢了罢了,这样乌七八糟的人家,我们不稀罕!”
温慧忙不迭点头。
她从前对季究存的那些女儿心思,经过今天的打击,半点儿也不剩了。
前几年的客气全因好名声的夏太傅,夏家倒了,温家不值一提,顺平伯府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温慧又怎么会继续傻乎乎地去追着顺平伯府不放呢?
想到今日被踩在地上的脸面,和前回桂老夫人的尊严,温慧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以至于她也忘了,这么些年,桂老夫人和曹氏是如何示意她与季家姑娘多走动、多往来的。
温慧看向温宴,见温宴脸上淡淡的,她不由奇怪:“阿宴你就不生气?”
温宴抿了抿唇:“气死了!”
虽然早知道顺平伯夫人刻薄、不讲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真的骂到她脑袋上,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一如,她清楚自己断不可能砸在温府,而顺平伯府有这样的祖孙俩也逃不过三十年河西的命,但生气就是生气。
只不过前世宫中行走多了,习惯了不把怒意写在脸上罢了。
桂老夫人一手牵着温宴,一手牵着温慧:“定安侯府的匾额还挂着一天,老婆子就不信没法把孙女们嫁去好人家!”
曹氏怕老夫人情绪太激动,顺着安抚了一通,便带着温慧和温婧起身告退。
温宴也想走,叫桂老夫人留了。
曹氏快速扫了温宴一眼,等出了长寿堂,一肚子疑惑都泛了上来。
老夫人这是打的哪门子鸡血?
她知道桂老夫人气极了,更知道老夫人有“自知之明”。
他们温家已经日薄西山,顺平伯府已然是眼前最高的枝头了,要不然,桂老夫人这一年能回回拿热脸去贴伯夫人的冷屁股吗?
先前三房大姑娘出嫁,亲事就很普通,用老夫人的话说,她也没法子给大姑娘寻个好亲事。
今天桂老夫人放狠话,看着是被激的,但不像是信口开河。
桂老夫人哪里来的自信?
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道道,是她还不知道的……
另一厢,桂老夫人打发了跟前所有人,只留了温宴,道:“宴姐儿你别听那些闲话,祖母定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温宴垂着眼,看着是三分温婉三分羞涩,但心里是长松了一口气——这步棋走对了。
桂老夫人是算得精,但她极要面子,接连在顺平伯府身上跌了两个大跟斗,她决计不会再生出把温宴嫁给季究的念头了。
更甚者,为了把伯夫人今日这几句话狠狠地打回去,她选的姻亲必须是一等一的。
临安城就这么大,比顺平伯府还厉害的人家,一来不多,二来与温家无望。
眼下,还有比霍以骁更好的、更有希望的选择吗?
温宴这么个不受她喜爱的孙女,成了打伯夫人脸而不可缺少之人,一下子就顺眼多了。
果不其然,桂老夫人柔声道:“两地路遥,宫中既然念着,逢年过节时,记得写信给霍太妃与公主,礼数不能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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