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岛上,薛明拄着拐,与其子薛蝌一道,引着贾蔷、齐太忠并陈、彭、李三位盐商家主,伍、潘、叶三大十三行巨头家主,以及后面数十位江湖巨室之族,游览了岛上各处。
王守中、赵博安两大售卖织染的奇才亦在。
其实就地盘大小而言,凤凰岛别说和那些大族巨富名下的产业比,就是那些江湖大豪坐拥的田庄,也比此处大的多。
但是,凤凰岛上的布局,林立的作坊厂房,来来往往忙碌的工匠,以及轨道上车来车往,送往码头的货物,那热火朝天的繁忙场景,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国公啊,老夫有一事不明,能否解惑?”
逛了一圈后,齐太忠站在码头上,看着一船一船的布运走,忽地开口问道。
贾蔷笑道:“老爷子是想问问,山东那边不停的织布,扬州这边不停的染布,堆积起来的布,怕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怎市面上却未见那么多布,对否?”
齐太忠笑道:“好些年,没见到如国公这样让人看不透的年轻人了。”
除了齐太忠外,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除了扬州三大盐商外,其他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的事。
贾蔷道:“因为德林号革新了织布工艺,生产效率比从前快了近十倍!换句话说,从前一个人一天能纺出织一匹布的纱,如今能纺出织十匹布的纱。如此一来,德林号织布的成本……就是本钱,就大大降低。如果我们敞开了卖,大燕境内的布商基本上活不下来几家。尤其是寻常百姓家,对他们来说,要短一大笔收入。
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不能只顾自己。这些布,暂时不在大燕境内大量售卖。”
齐太忠赞许的看着贾蔷,道:“有担当,不愧是朝廷的国公爷!”
一直未开过口的伍家家主伍元忽地开口道:“国公爷高义!只是小人斗胆猜测,国公爷莫非是想将布卖往番国?不知价钱如何?”
贾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的确是这样打算,至于价格……比市面上布帛的价钱,低三成。”
伍元闻言面色变了变,思量稍许道:“小人伍家素来做布匹丝绸的生意,和西夷诸国商人都有来往……”见贾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伍元拱手道:“小人愿意引见诸国番商与德林号面谈,商议买卖!”
贾蔷闻言一怔,收敛了神色,仔细的看了看伍元,又看向齐太忠,笑道:“是我小瞧了天下人,想想也是,能与老爷子你为友的,又怎会是凡类?”
这可是出货渠道啊,堪称一个商业家族最大的本钱。
他原以为伍元是准备说服他将布放在伍家的出货渠道上,少收些费用做表示。
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小老头,能做到这一步!
齐太忠呵呵笑道:“禀鉴之为人,国公以后熟了就知道了,当得起忠厚二字。”
贾蔷看着伍元,他是知道这个伍家的,前世华尔街日报都公认的当时世界首富。
富贵了几百年,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伍家想要甚么?”
贾蔷看着伍元问道。
伍元拱了拱手,道:“伍家愿附国公爷之骥尾,以至千里!”
贾蔷闻言笑了起来,问道:“出京时走的匆忙,也忘了进宫问问娘娘……常进京孝敬娘娘的,应该是你伍家,而不是潘家罢?”
这个伍元的做派,他感觉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尹家的路数!
相比之下,潘泽进京和李时搅和在一起……若他是尹后的心腹,断不至于闹出这么些零碎事来。
听他点在此处,以伍元的城府,面上都不禁动容的看向贾蔷。
他没想到,这位年轻权贵居然能想到这些……
不过他不敢点尹后的身份,只躬身默然,也算是承认了。
贾蔷见之了然,他收回目光,又深沉的看了眼潘家家主潘泽,此人和李时勾搭上,如今看来,里面的水很深。
就是不知道,宫里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
此事未明前,贾蔷也没甚么好说的。
贾蔷挑起眉尖,问伍元道:“伍员外,本公一个都中权贵,多少人骂我杀人不眨眼,暴虐冷酷贪婪,怎么你居然会愿意交出和西夷买卖的渠道?以你伍家和宫里的关系,本公也未必能将你如何。”
伍元依旧沉稳低调道:“只因国公爷方才那一句,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只顾自己,小人就知道国公爷是甚么样的人了。放着金山银海不挣,只为给世间百姓留口吃的。小人相信,国公爷必定能在海外之地干一番大事业!”
齐太忠呵呵笑道:“禀鉴之言,亦为老夫心声。”
贾蔷沉吟稍许,道:“好,此事于你于我,都是好事。等南下途中再详谈,总之,贾家没有让同伴吃亏过就是。”
说罢,他看向齐太忠,道:“若是南边事情顺利,此地最迟在年前就要搬过去。”
齐太忠颔首道:“合该如此。此地,原非长久之计。”
这里是大燕腹地,一旦发生大变,瞬间就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变成一块孤岛绝地。
若是能在小琉球那座宝岛上立下一片基业,那么攻守之势就有利的太多。
“走,再去船坞逛逛。”
心情大好之下,贾蔷提议前往今日最后一个目的地。
……
船坞落座于距离凤凰岛不足三里的一座岛上,整个岛为一座造船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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