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女婿出去办事,麻齐风一家仍旧住在北郡王府,并没有让他们回家,他算是看明白了,三哥被骗一事,动静闹得太大,女婿怕有人对麻家不利,不让他们回去。
“看来我们要姐夫家过年了。”麻悦儿叹口气。
莫婉怡摇头笑笑:“怕是不至于。”
麻悦儿道:“怎么不可能,北郡王府并不是姐夫真正的家,我们在京里的院子也是临时住住,也不属于自己的家,估计二姐会让我们在一起过年。”
莫婉怡看向自家夫君,“子常——”
“悦儿说得对,怕是要一起过年了。”
莫婉怡无奈的笑笑,“也好,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新年。”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再过十几天,就是她儿子周岁生日,前些天两口子还提过,由于在京城,除了亲人,他们也没有朋友、乡邻,准备简简单单的办几桌,看儿子抓个周,大家一起吃顿饭就行了,可是三伯的事一出,大家只顾忙这事了,就再也没有人提过,她也不好意思提。
“是啊,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麻齐风无精打彩,父亲要辞官的事一直压在他脑子里,他想过去看看,却怕给儿女添麻烦,没吭声,一时之间,还真把自己宝贝小儿子的生日给忘了。
麻小五的小短腿一刻也不得闲,他快一岁了,扶着凳子或是墙边,不停的走来走去,一会摸摸这里,一会儿又拿玩具,忙得不亦乐乎。
刘载呈出了府,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随从管事问,“小王爷,你这是要去……”
“去……”他脑子顿了一下,“来人——”
“爷——”
“你去打听一下,麻二娘的娘家人,现在在北郡王府还是回麻宅了。”
“是,爷。”
小半个时辰之后,管事回到他跟前,“回禀小王爷,北郡王的岳父还在北郡王府。”
“本王知道了!”刘载呈乐得咧了嘴:“走,去北郡王府。”
管事轻轻退了下去:“是,爷。”
大半个时辰后,刘载呈到了北郡王府,让门房的人把他带到了麻家人跟前,“伯父,夫人——”
“小王爷……”麻齐风站起来行礼。
“伯父,你是长辈,你请坐。”刘载呈此刻不再是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而像个七、八岁准备偷糖吃的小子,在嘻嘻哈哈中带着紧慎,仿佛自己偷糖的行径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似的。
“多谢小王爷。”麻齐风虽没什么心情,可对这些身份、地位高的人总是陪着小心翼翼。
莫婉怡抱起儿子站在夫君身边,一起见礼。
“夫人,你坐啊!”
“哦好。”莫婉怡对这个纨绔小王爷有点拘束,更是防备,她总觉得,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不应当频繁接触才是。
麻悦儿对他没有好感,默默的站在一边,见刘载呈看过来,礼貌的行了一礼。
刘载呈看着她傻傻的笑笑,也不知道叫人家礼成。
麻悦儿也不管他,对父母道,“爹,婉姨,你们陪小王爷,我到后院看看。”说完就要转身。
“喂,你别走啊!”刘载呈见小娘子要走,连忙叫道。
麻悦儿转头奇怪的看向他,“小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一向霸道浑不吝的刘载呈被小娘子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细看之下,耳廓都红了。
麻悦儿等他说话,他倒好,不说了,再次朝他点头笑一下,转身就走。
“喂,我准备去你二姐那里,你去不去?”见她要走,刘载呈的话终于憋出来了。
去二姐那里?麻悦儿看向爹和婉姨。
——
接完了皇上的赏赐,麻慧儿谢了恩,立起身,丫头绮红马上跟其他大宫女一样,给公公们塞跑腿银子。
小公公看了眼方玉源。方玉源笑眯眯的,他明白了,马上伸手接过来,一脸谄媚,“多谢绮姑姑。”
“公公客气了。”自从主人身份从四等升为二等,绮红也跟着水涨船高,已经是掌事姑姑了。
方玉源仿佛没有看到麻慧儿冷漠的眼神,拱手道,“老奴还有些事,就不打扰娘娘了,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麻慧儿很想斥声,但她知道,虽然自己现在是二等淑容,是宫里的主子,可自己的资历根本及不上这些在皇上身边经营多少年的老太监。
屏气凝神,收敛自己的情绪,面露微笑,“烦劳公公跑一趟了。”
“娘娘客气了。”方玉源是老狐狸,年轻的麻淑容,面色表情早就落到他眼里了,他以为她会忍不住发作,结果没有发作,至少明里暗里挤兑一句,结果什么也没有。
竟跟他耿直的祖父不一样,竟是个能忍能屈的主?倒让他高看一眼了,又行了一礼,客气的转身而去。
看着老家伙的背影,麻慧儿面色沉沉。
“娘娘——”
麻慧儿暗暗吸了一口气,“绮红——”
“娘娘……”
“母亲在信上说,六叔的小儿子快到周岁了,你把皇上赏给我的金饼递给我母亲,让她给六叔家的小五打个金锁。”
“是,娘娘,我马上就去办。”
“嗯。”麻慧儿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暗暗道,都不知道敏堂妹他们还能在京里呆多久,肚子啊肚子,你争点气,趁他们在赶紧有了啊!
——
原本以为可以出去看看风景,却低估了凛冽的寒风,走了半里地不到,麻敏儿就又缩到小木屋里了,夏臻坐在壁炉边上,身子半倚在木樯上,翘着二郎腿,腿上搭着软毯,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到冻得嘻里哈啦的小媳妇,不地道的笑笑,继续低头看文件。
麻敏儿手在嘴边哈哈,连忙坐到壁炉边上烤火,夏臻在看文件,她也不吭声,手在火边烘烤着,脑子里想着中午吃什么,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软和食品上,又从软和食品上想到了什么,猛得站起来,“夏臻——”
“怎么啦?”他被小媳妇突然如其如的严肃搞得二郎腿都放下来了。
“我把小弟的周岁生日给忘了。”
原来是这事啊,吓得他差点失态,夏臻笑笑,“还有几天?”
“小五是去年腊月十九生的。”
“刚进腊月,还来得及。”
麻敏儿立起身不停的拍头,“娘呀娘呀,这段时间真是搞晕头了,居然把小家伙的生日给忘了。”
夏臻道:“明天早上,我们回京里。”
“好。”麻敏儿道,“我赶紧收拾一下!”
有事做了,小媳妇再也不在自己面前转了,夏臻失笑低头继续看文件。
——
麻眉儿已经备好了六叔家小儿的生辰礼物,包括礼金,都已妥当,就等夫君回来,让他过过目,一直等到小半夜,才见他拖着疲惫的步子回来,赶紧上前给他解下披风,递热水,让他洗漱。
“以后别等我回来了。”
“课税的事终于落实了?”
“嗯。”赵雨彦道,“以后有得忙了,怕是要经常往来于两个衙门之间。”
麻眉儿手顿了下,“除了忙,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赵雨彦看向妻子,她总是这样心灵透慧,“有!”
麻眉儿抬眼看向他。
“第一个,估计以后过来走后门送礼的人会很多,你要小心门庭。”
“嗯,我知道了。”
赵雨彦继续道:“第二个,怕是要触到京里地头蛇的利益,以后你尽量少出门,小心两个孩子。”
麻眉儿又点点头,“你放心在外面,家里有我。”
赵雨彦伸手搂过妻子,叹了口气,“你放心,我走的官途并不似你祖父,但也绝不是什么奸佞妄臣,我只是个寒门子弟,我需要实实在在的政绩往上攀。”
“我懂,这些我都懂。”
“嗯!”赵雨彦道,“咱们实实在在的为底层人做些事,又确确实实用政绩说话,无亏于心,你不必担心别人骂我们。”
“好。”
“但……”赵雨彦看向妻子,“可能会得罪一些人的利益,我攀登的路径会很曲折,你……”
“我会陪着你同甘共苦。”
“眉儿……”赵雨彦再次拥抱自己的妻子,“辛苦你了!”
“子卿……”
小两口沟通温存过,麻眉儿把六叔小儿子生辰之事说了,“你看看备得可否妥当。”
赵雨彦看了看打的足金长命锁,又看了看礼金单子,点点头,“你做事总是妥的!”
“咱们去吃晚饭吧。”麻眉儿道,“我跟敏堂妹学会烫菜了,做了拔霞供。”
“这个好,吃着热乎。”
小两口手挽手去了边上厢房,麻眉儿给夫君烫菜,赵雨彦大块朵颐吃起来,从明天起,他就要和京里各方利益周旋了,真是又要劳心又要劳力,得好好吃饱饭才行。
——
进腊月了,麻家一点也没有过年的气氛,家里死气沉沉,要不是宫中女儿送来赏赐,麻三夫人感觉自己能被逼疯。
“可惜宫中的东西只能放在家里好看、炫耀,却派不上什么大用处。”麻三夫人摸着精贵的缎面、精致的吃食点心,还有金饼、金瓜子,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老仆人听懂了三夫人的意思,现在家中这种情况,都没什么人来蹿门,向谁炫耀呢,暗暗摇头。
麻三夫人伸手拿出最大的那块金饼,“我得赶紧让金铺打金锁了,要不然来不及。”
老仆人提醒道:“夫人,六老爷的喜贴到现在还没有到……”言下之意,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麻三夫人这才意识到,“是啊,都没有接到贴子,按道理,贴子得提前一个月才对。”
老仆人站在一边朝她看看。
“也许……也许被我家老爷的事搞得耽误了。”麻三夫人叹口气。
老仆人无声的点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麻奕辉路过正厅,看到麻三夫人,上前行礼,“三婶。”
“奕辉啊,你这几日怎么没有去书院?”麻三夫人立起身关心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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