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吃了饭,这边父子二人写作业去了。她得下楼去‘健身’了,脚下方向一偏,就回了娘家。
娘家也才吃饭呢,老三和苏南都在。保姆给开的门,林忍让连头都没抬,林阳和苏南才问说:“大姐吃了吗?”
“吃了!你们赶紧吃。”林雨苗就拉了凳子坐在餐桌边上,问老三,“老三……小四跟你说了?”
林阳夹了一筷子酸豆角,点头,“我以为爸妈出啥事了,小四说没有。那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也没问。你过来的时候我也刚进门……没顾得上呢。”
“你们姐俩这是说啥呢?”齐芬芳将蒸的芋头递给大闺女一个,“尝尝看,是大振叫人弄的荔浦的芋头,真货……是甜。”
“也给我拿了俩,这还没顾上吃呢。”说着就接了一片,“妈,我俩说啥呢您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林雨苗将芋头先放到碟子边上,将手机掏出来点开照片给齐芬芳看,“您瞅瞅……瞅瞅看……”
这一看,齐芬芳就明白了,“为这个来的呀?”自己刚走怕是小四就过去了,东西还在原地方摆着都没动地方。
“您当我是来分家产的呀?!”想分也知道您肯定不给。她就道,“只怕是您这回真打错算盘了。我听安民说……桐桐开医院八成就是做慈善的。”
不可能!
“我自己生的闺女我不知道呀?”齐芬芳摇头,咱家就没那么傻的人。
林阳就觉得这话不怎么好听,“妈,说事就说事,别牵三扯四的。人嘛,有善心,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我二姐说那么办,那自然是有她的考量……”
啥考量?犯蠢的考量!
齐芬芳就道,“人活在世上,我就没听过不图名利的人!”别管是啥,总归是得占着一样的。
“那你咋就知道老二一定是冲着利不是冲着名去的呢?”林雨苗就说,“安民说啊,做大夫的,有名了,那比赚钱有用……”
苏南心里叹气,这就没一个认为林大夫是奔着做事去的。
现在想认真的踏实的不计回报的做一件事,多难呀。
怪不得之前大振打电话,叫自己务必今晚回来吃饭,感情在这里等着呢。家里想给医院投钱,这事绝对不成。
他就跟林忍让搭话:“爸,要我说,钱的事叫他们自己操心去。您的东西您收着,留着养老。”
林忍让就道:“你不懂做生意这一道……”
“我这朋友多少做生意的?”苏南就道,“您的财产,跟顾鑫比起来怎么样?可这医院的事,顾鑫都不敢碰。还是他大姐顾森在处理……您想想,辉煌集团那是什么财力,背后是什么样的背景……说到底,缺的不是钱,真正需要的是人家背后的背景……隔行如隔行,虽然一样是商业行为,但这医药行业的生意,跟别的可不一样。您说,人花钱主要花钱花在什么地方了?衣食住行之外,就是孩子的教育,还有就是医院……这是每个人都会花,还避免不了要花的一部分钱……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对不?”
对啊!所以,这个生意才是稳赚不赔的呀。
“谁都知道赚钱,医生多了去了,开起来的有几家。就大姐夫的那家医院,您问问我大姐夫去,那背后多少有实力的股东……没有他们,那样的医院,早被挤得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话当然也有道理。
可是既然这么麻烦,干嘛非得干呢?
“想做点实实在在的事……”苏南这么说。
齐芬芳就打断,“那去京城医院,不能做实实在在的事?往后发展的更好,能坐在实在事也更多……你们的话我也听明白了,就是说她开医院,替人家赚钱。她拿人家的钱赚名声。她图一名,人家得一利……是这意思不?”
苏南:其实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丈母娘要这么理解,好像在某种意义上也对。
齐芬芳就放下筷子摊手,“房产证,我可以拿回来。但是……她开医院的事,我还是反对。”
苏南闭嘴了:那我管不着。您要是反对,您就继续反对。那种事您反对……有用?
别人觉得没用,齐芬芳觉得有用,饭也不吃了,就要下去。
林雨苗塞了一嘴的芋头,“妈,您别说风就是雨啊!再说了,您反对,总得有正当理由呀!老二去京城医院的事定了?”
可不定了嘛!更好的前程路都给铺好了。
这个死丫头,不知道脑子怎么就抽了。
她是脚下生风,直接往楼下去。林雨桐就等着呢,只要把这房产证拿走,怎么都好说。搁在家里老操心了。
齐芬芳一进来就道:“你是真要做慈善?”
嗯呢!
“不管怎么说……都不成?”齐芬芳就问道。
“妈,我三十多了,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林雨桐就道,“咱别闹。好好的看着孩子……”
“我不看!”齐芬芳给来个大撒手,“我给你看孩子,是希望你在外面能忙出出息的。不是为了你……胡折腾的。有在外面行善的时间,你回来行行善,叫你妈我歇几天,叫暖暖见天的能有亲妈陪着,成不?”
绊住你,我还就不信了。
你能找谁?
找你婆婆!哼!我现在就给你婆婆打电话去。
然后人家麻溜的把房产证一抱,直接走人。
林雨桐还追问:“您不数数?看看我私藏了没有?”
齐芬芳又哼一声,不带搭理的,临走骂了一句:傻狍子!
对于犯傻的闺女,齐芬芳真是操碎心了,给牛爱群打电话,诉苦呢:“……你说,这不是犯糊涂这是什么?开医院……给人家做嫁衣裳……她图什么。有那时间陪陪孩子,有那时间给自家的孩子多攒点家底,不比什么都强。就是小打小闹的弄个小医院,那也是睁开眼就十几万几十万的往家里蹦。钱放在自家的银行账号上,那能不踏实吗?我跟你说亲家母……这孩子的毛病就得掰正。她不是有精力在外面折腾吗?哼!没人给管孩子,我就不信她能扑腾到哪去?咱们啊,都狠狠心,我不管,你也别管。过段时间,许是就不想着一茬了。”
牛爱群听的心里只打颤,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亲妈说不给看孩子了,那过后人家还是亲妈。自己这婆婆……要是儿媳妇叫了,自己却没去,那儿媳妇能不记恨吗?可去了,这跟亲家母怎么对答?
真真难为死人了。
她这边含混的应着,“……是吗?桐桐不是糊涂的性子的人呀……好好好……我得问问大振……行……好……我问了咱们再说……”
挂了电话,心里就跟装了一只大老虎一样。
赶紧就跟四爷打电话,四爷前一分钟刚接了老丈人的电话,叫自己去楼下转转,现在又接到老家的电话,他先安抚老家这边:“您放心……她们母女俩置气呢。没那么玄乎?我说的您还不放心呀?”
这么一说,牛爱群就莫名安心了。大儿子总归是叫人放心的嘛!
“那这看孩子……”没人看孩子怎么办?
好办!
应付完这个,他又去楼下,跟林忍让摆龙门阵去了。
林忍让就一个态度,阻止桐桐犯蠢,最好还是去京城。你们去京城,我立马给你们买房子都行,他还有更好的理由呢,“你想想,咱们这些二线城市,不能跟一线城市比,更不能跟首都比。暖暖将来上学……外地的孩子,想在京城上学多难呀!桐桐这工作调动的好呀!去了关系也就跟着过去了,连你和孩子的户口将来也能跟着过去。孩子上学都不用愁了。对不对?”
难为这么短的时间想的这么周全。
其实这种想法不算是错的。因为不算是错的,所以把人家说服,这难度才大。对于林忍让这一代人来说,捧着金饭碗,走的仕途路,那就是人上人,那就是顶顶有出息的一类人。他自己算是富起来的,但就这,在外面碰见个科长他都客气的不行,觉得这人算的上是一能人云云。
因此,跟他能说什么呢?
四爷就叫林忍让回家,“您跟我先回去,我跟您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到家后林忍让没搭理二闺女,直接去了书房,四爷把电脑打开,搜素四个字——梅奥诊所。
什么意思?
“您看看……看完咱们再说。”四爷把电脑前的位置让出来给林忍让。
林忍让眼不花,坐在椅子上看的挺清楚的,然后就看下去了。
网上的资料很多,看了一个又一个,这一看,就把两个小时给放进去了。
眼睛疲累了,这才往后靠了靠。
四爷就问说:“您看明白了吗?桐桐要做的就是一家像是梅奥诊所一样的中医院。世界一流的……医院。”
这样一所医院,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林忍让不说话了,良久。
四爷就道:“您跟我妈也不缺钱。你们就是看不得我们走弯路。可这路不走,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走通。挣钱,挣前程,可最后留给孩子的,难道比这么一所医院还有价值?”
林忍让的脑子里能记住的不多,但刚才看过的有些信息的片段他印象很深刻:
梅奥医学研究所在梅奥兄弟的捐助下成立……到今天梅奥医学研究所已有一万三千名校友在美国及世界各地行医……梅奥兄弟将他们的毕生积蓄、梅奥诊所的股份及梅奥诊所的名称转移给一个私立、非营利的慈善组织,是为梅奥基金会……梅奥兄弟及Mary Joseph Dempsey修女先后过世,但梅约基金会及梅奥诊所的运转不受影响……:梅奥诊所是一家\"如果真得了大病值得一去的医院\"、\"最后能求助的法庭-医学诊断的最高法院……
林忍让叹气:“我记得……人家年盈利额是五六十亿……还是美元……”
四爷却说,“人家从1850年存在到现在……”
嗯!是的!到现在这是多少年了。一百五六十年了?
一百五六十年,这是多少代人之后的事了。
所以……这得养活几代人呀!
要是这么算,好像二闺女也不是单纯的犯傻。
但是,就一定成吗?再说了,这梅奥最开始不也是老子传给俩儿子,再之后才……
林忍让这么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自己不是老梅奥,也没医院传给闺女,所以认真算起来,老二人家才是老梅奥,将来第二代只能是暖暖。
要是自己投钱了,事情……是复杂了!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都拉倒。
到了暖暖跟可可身上,关系都疏远了,更何况以后。内乱了,就啥也干不成了。
想明白了这些,就有些意兴阑珊:“行吧!干成了当然好……”理想很远大,但我可不敢想她真能干成,“可若是干不成。医生靠手艺吃饭,也饿不着。”所以,也就无所谓失败一手。
这么一想,心里还算能接受。他就道,“明儿你们该干嘛干嘛,暖暖有我看着呢。放心吧!”
齐芬芳连亲家那边都说动了,结果背后被林忍让给抄了后路了。
几个意思?
齐芬芳气炸了:“老林啊,你是故意的吧!在家里,你跟三姑爷好,好的爷俩亲的呀!我是那个不招待见的。好容易,我跟老二那边合得来,处的挺好的。结果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反对,你巴巴的跑过去说支持。你啥意思?挑拨我跟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呗!你就是要同意,那是不是提前得跟我通个气……现在倒是好了,老二说起来,那都是她爸多体谅人,她妈就是个事儿精。人家姑爷也说,丈母娘胡搅蛮缠,老丈人还算是通情达理……你就是这个意思呗。你就是要把我踩在脚底下,这么着就能显出你的高大来。”
放屁!
林忍让压着嗓子道:“……我用的着算计你?就你那啥话都听不明白,就知道回来瞎叨叨的,我都不惜的说你。你还有理了?!我不听你的咋了?我不听你的就犯了王法了?我不听你的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那我还得问你呢!我叫你别管老大的事你咋还管呢?我的话你听了吗?那你是干啥呀?你是不是也在挑拨我跟老大那边的关系呀?说这当妈的心软,知道心疼孩子。这当爸的就是铁石心肠,心狠的不行。要照你的逻辑,你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胡说八道!
齐芬芳转到林忍让跟前,“老大的事跟老二的事,那是一码事吗?老大就是犯蠢,那顶多就是一套房子的事,把房子被人骗了,这就顶天了。再大的祸事她惹不出来,她没那能耐。但是老二不一样啊!这万一要是行差踏错,以后可怎么办?那是动辄几千万上亿的事……如果真要是出个啥事……老鳖孙!就是把咱俩这身骨头都给搭进去,也未必能添到零头上。就这你还不说拦着,还拿老大比?我看你就是脑子被猪油蒙住了……迟早也是个老年痴呆!”
你才老年痴呆!
他抱着被子就往出走,这败兴娘们,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在屋里呆。
齐芬芳一把拽住被子,“你干嘛?”家里还有姑爷呢,也不嫌弃丢人。
你管我干嘛?
我不管你你还不得野了!
然后两人一拉扯,被子‘刺啦’一声给撕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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