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辛苦您老人家了,不然您去休息吧,他这里我来顾着。”蓝漓道。
风神医哼了一声,“算你这丫头有点良心,那我去睡觉了,你自己的男人,也合该是你自己顾着才是。”
蓝漓微笑着目送他离去,这才转身去看白月笙。
白月笙冷着脸,道:“这个老头,你对他越是客气,他只会越发的嚣张得意。”
蓝漓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热,不过这冰凉的掌心贴上去的触感极好,白月笙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蓝漓道:“他对你也是任劳任怨了。”
白月笙道:“若非当年他欠了我天大的人情,又岂会如此听话。”
蓝漓有些好奇,“什么人情?”
白月笙便说起了一段往事。
江湖中有医宗医术独步天下,医宗有两个徒弟,都是生世凄惨的孤儿,被医宗收养之后随了风姓,并赐名飞玉和从云。
这风从云便是风神医。
风神医和师妹在医术上面的天赋都是极好,十数年的时间名声响彻天下,风神医也在相处之中对小师妹风飞玉生了倾慕之心,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倒也过了些郎情妾意的日子。
可很快,医宗病重,要传承衣钵。
徒弟有两人,可医宗的衣钵却只有一份。
风神医与师妹二人说好无论师傅选择谁继承衣钵都毫无怨言,可便在这时,医宗叫了风神医过去有意将衣钵传与他,他深爱师妹,自然明白师妹的心思,便婉拒了师傅的好意,然而这件事情却被风飞玉给知道了。
风飞玉性格倔强自尊心极强,风神医的退让无异是羞辱,恰逢此时风神医在山中救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对风神医芳心暗许投怀送抱,风飞玉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医宗身边,从此天涯陌路不知归处。
“所以你是帮他找到了师妹吗?”蓝漓问道。
白月笙点头,“还有师妹的儿子。”
“……”蓝漓愕了愕,“心爱的人竟然还有了儿子,风神医这次真的是——等等,你说的医宗是那个医宗吗?”
“嗯。”
“医宗叫做封少泽,所以这个封少泽是——”
“风飞玉离开之后,就换了姓,改风为封,封少泽便是她的儿子。”
蓝漓了然点头,道:“莫怪那日说起封少泽时,风神医的脸色极其怪异。”蓝漓忽然想着,其实要找一个人,对白月笙这样的人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却能平白使唤风神医这么多年,这白月笙也是够黑心肝的。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会在心里想想,可没胆子当面说。
蓝漓又与白月笙说了会儿话,白月笙服了药之后,便有些困了,他拉着蓝漓的手不愿松,直到睡熟,那手还箍的死紧,蓝漓使了些巧劲,才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门外,战狂等在那里。
自从西川一趟之后,战狂俨然成了她的护卫一般,极少离开她身边太远。
“附近可有什么药铺?”
战狂躬身,“有。”
“带路。”
“是。”
战狂在前带路,备了马车,往药铺去了。
蓝漓惦念这白月笙那道伤疤的事情,左右如今也还回不去京城,索性在驿站先把现有的药材找齐了配置着。
此处因为靠近京城,虽比不得京城繁华,却也是人口众多,药铺在东街街面上,很大,除了有坐堂看诊的大夫之外,伙计们也是你来我往。
一个精明的伙计一见蓝漓和战狂等人装扮,立即恭敬客气的道:“这位夫人,是看诊还是——”
“抓药。”战狂冷声,将蓝漓拟好的方子交了过去,伙计道:“好嘞,您等着,马上就好。”伙计又将蓝漓请去一旁休息的地方坐下,连忙办事去了。
这时,外面的街道上传来轰隆的马蹄声,一队人骑着马从街面上横穿而过,还差点撞到人,那队人马才过去不久,又有几人骑马经过,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蓝漓瞧了一眼,对战狂道:“你去瞧瞧。”
“是。”
战狂退下,很快便回来了,“是梅公子。”
蓝漓蹙眉。
“此处离京城不过两日路程,应该是王爷久不回京,梅公子便亲自过来瞧瞧。”
“好吧。”
伙计走上前来,抱歉的道:“夫人,对不起,你这方子上还差一味药,已经派人去库房取了,就是要等上一会儿,您看——”
“行,我等着。”
伙计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
驿站,白月笙忽然惊醒,身边不见了蓝漓,刚要询问伺候着的战坤,战坤便道:“主子,梅公子和梅将军到了。”
白月笙翻身而起,穿戴整齐,往外走去。
梅弈宁是白月笙少数算得上朋友的人,白月笙自从蓝漓“死后”连番折腾,他们倒似乎是大半年没见过了,一见面就及不客气的道:“你现在可真的是贵人事忙啊,想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
白月笙冷冷道:“何事?”
梅映雪本是听闻梅弈宁要来见白月笙,所以便跟着梅弈宁一起来了,只是她没想到如今白月笙看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竟像是从未入眼一样的冷漠无视,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和痛苦,安静的坐在一旁,那握着剑的手都快捏的骨节泛白了。
梅弈宁笑道:“别这么生疏嘛,好歹咱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是不是?我还不能找你叙旧了?”
“哦。”白月笙站起身来,“没时间。”
梅弈宁的笑脸龟裂,忙起身拦住他,“别别别,好吧,是这么回事……太后想将汝阳公主指婚给我……”
“这不是好事吗?”白月笙说的冷淡。
梅弈宁气的瞪眼,“什么好事?”
“娶了公主,一朝鲤跃龙门成为皇亲国戚,怎么不是好事?”
“好事个——”屁!
梅弈宁咬了咬牙。
且不是这汝阳公主如何,梅弈宁心里是有人的,自然无法接受,可太后虽是梅弈宁的亲姑母,那也是太后啊,梅弈宁暗示之后太后还是一意孤行,梅弈宁没了办法,想等着白月笙回京合计个办法,怎料白月笙停在京外驿站,他只好追了过来。
梅映雪也站起身来,“阿笙——”
白月笙冷眼忽然扫过,冻得梅映雪浑身一僵,她不知道自己说错做错了什么,会引来他如此凝视。
白月笙淡淡道:“我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用如此亲密称呼的地步,梅将军,以后请唤我王爷。”
“可是以前——”
“梅将军听不懂我的话吗?”
梅映雪霎时脸色惨白,“王……王爷……”
白月笙转过脸去,对称呼,他从未在意过,可自从那夜蓝漓那一声阿笙之后,他忽然觉得,这称呼让别人说出来如此怪异难以忍受。
梅弈宁同情的看了梅映雪一眼,只是此时自己都火急火燎,也顾不得安慰谁,忙对白月笙道:“行了行了,雨都停了,你也别在此处磨蹭了,赶紧回京吧,这件事情你要是不帮我,我还真不知道找谁去帮忙呢。”
话一说完,他转身看向战坤,“还愣着干嘛?赶紧准备启程啊。”
战坤面无表情垂着脸。
梅弈宁微愕,“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大半年不见,我居然使唤不了你了?”这在以前那是不可能的呀。
战坤头垂的更低,“梅公子见谅。”
梅弈宁无语,看向白月笙,“好吧王爷,赶紧下令。”这话颇有些揶揄的意思。
白月笙却道:“今日不出发。”
梅弈宁气急:“明日圣旨都送进梅府了!你你你……你还不出发等什么?!”
“那是你的事。”
梅弈宁真是要被他气的吐血了。
驿馆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那伙计取药用了小半个时辰,蓝漓坐的有些困乏,上了马车竟然就直接睡着了。
彩云伺候在边上,刚要唤醒蓝漓,一个人影却出现在马车之前。
“王爷——”
白月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跨步上了车辕,将蓝漓轻轻抱起,往驿站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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