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姓封王在汉代历史上不是正常现象,孙策又手握重兵,不是那种被圈养的富贵猪,吴国不能按照诸侯王的制度建设,又没有成例可循,最后就依照中央官制,又采用了一些先秦王国的官制名称,以示与朝廷有所区别。
黄承彦的正式官称是将作少府,与将作大匠对应,属九卿之一,但在九卿中的地位偏低。不过孙策并没有严格按照现成的俸禄制度,黄承彦也不是在乎那些事的人,所以先这么做着。
将作少府的职责范围很广,主要是以建筑为主,大到陵园、宫室,小到重臣的宅院,都归将作少府管。新建国都,黄承彦自然很忙,只是宫室的营建主要由计相虞翻规划,将作少府属下的几个令丞负责具体实施,黄承彦只要履行一下监督的职能就行,他的主要精力还在金属冶炼上。
在提高炉温,降低了为去除杂质而反复锻造带来的成本,又利用淬火技术强化了锋刃的强度,打造出刚柔兼备的军械后,金属冶炼已经到了瓶颈期,继续上升的空间有限。黄承彦将精力转到了合金上,希望能通过不同材料间的匹配,打造出更好的军械。
合金在中国有悠久的历史,青铜是最典型的例子。不过以目前的技术条件和理论建设,要打造出经济而优异的合金绝非易事。黄承彦的研究停滞不前,已经有很久没有新的成果了,多少有些焦虑。
听完黄承彦的介绍,孙策很平静。这个情况早在他的预期之中,由经验主义转向实验科学是一个飞跃,其中的艰难绝非拍拍脑袋就能解决的,更不可能一蹴而就。黄承彦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要想跨过这一步,需要大量的投入,包括人力、物力和财力,更重要的是时间,建立起相关的体系才有发展的可能,急不来。
只要方向对了,结果迟早会来,快慢些而已。
孙策和黄承彦一边走一边闲聊,黄月英陪着母亲蔡珏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交流情况,先是说了要宴请袁权等人的事,要从蔡家请几个厨子,带着食材去,后来又说了一些造船的事,手舞足蹈,神采飞扬。
蔡珏冷不丁问了一句。“听你这意思,阿母今年怕是又抱不上外孙了。”
“什么?”黄月英一愣,随即满脸通红,抱着蔡珏的手臂撒起娇来。“阿母,你又来了。”
“唉,教了你那么多,一点顶用的都没有,那几个都生了,有的还怀上了第二胎,你倒好,一年多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船船船,你就知道船,有时间也不知道造几个人。你真的打算让你父亲纳妾生子,继承他的爵位?你让阿母这张脸往哪儿搁?”
“那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嘛。你还不到四十,可以再努力努力,为我生个弟弟。你看小姨比你才小几岁,不是接连生了两个?我听说她又怀上了,是不是真的?”
蔡珏点点头,又嘀咕了一句什么,黄月英也没听清。过了一会儿,两人的话题就转到了勾股殿。王宫新成,孙策大会群臣,王后提出要让女子上殿,在朝野激起不少的议论。蔡珏心里是有些担心的,黄承彦封侯是迟早的事,但她一直没生出儿子,终究是个隐患。
“早知如此,就不将你嫁与他了,招婿入赘多好。儿子能嗣爵,女儿也能,更何况你还能自己挣一个。我说你当时怎么就糊涂了呢?还非他不嫁。”蔡珏瞥了黄月英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道:“他可没非你不娶呢,这个亏吃得有点大。”
黄月英抱着母亲的手臂,窃笑不已。母女连心,她清楚母亲心里在想什么,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不急的,不急的,小姨能生,阿舅也生了好几个,你一定也能生,只是酝酿的时间长了些。这就和酒一样,酝酿的时间越长,生出来的最聪明。就像我,你也不是成亲几年才生的?这个弟弟酝酿了二十年,一定是个天才。”
“噗嗤!”蔡珏忍俊不禁,捏捏黄月英的鼻子。“近朱者赤,你这说话的轻佻劲儿,越来越像他了。”
黄月英昂着头,骄傲地说道:“这叫夫妻相。”
蔡珏撇了撇嘴,欲言又止,想想又咽不下这口气,伸手弹了一下黄月英昂得高高的脑门。黄月英“唉哟”叫了一声,手捂脑门,委屈地撅起了嘴。前面的孙策貌似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了回去,不紧不慢的和黄承彦一起走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蔡珏看得分明,脸色转霁,宠溺地摸摸黄月英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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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莅临金谷园,虽然没有刻意大张旗鼓,虎士的出现却足以引起有心人的留意。能接到蔡瑁请柬的人都是人精,得知吴王来了却不露面,自然知道其中的意味。有的奉承蔡瑁与吴王交情匪浅,有的则转弯抹角的想与吴王见一面,哪怕远远的行个礼,看一眼,递个名刺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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