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娘家的时候,母亲总说,这人啊,一过三十,便觉着时光飞快。可本宫如今才二十多,就已经有时光如水的感觉了。”
站在廊下,皇后娘娘望着天上雪花出神,身旁芙蓉忙笑着道:“娘娘今年身子好,游玩了几回,可不就觉着日子过得快了。”
皇后笑道:“我知道和那没关系。芙蓉,难道你不觉着快吗?想想春天游园,离现在才几天,一转眼,就又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了,算一算,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
芙蓉点头道:“娘娘这么一说,奴婢也觉着时间快了,去年的斗菜大赛,如今想想,还恍如昨日。”
“斗菜大赛。”皇后愣了一下,接着苦笑摇头道:“真真人算不如天算,其实我知道,办什么斗菜大赛,也夺不了萱嫔的宠,压不下她的气焰,我只是想看看她难受的样子。这后宫里,哪个人没有点烦心事?偏偏她就没有,一副无欲则刚横冲直撞的模样,有时候我看见她,比看见贵妃还生气,她凭什么就活得这样开心?这样洒脱?本宫是皇后,可比起她,这日子过得当真憋屈。“
“娘娘千万别这样想,真正的后宫之主是您,她一个小小萱嫔,拿什么和您比?”
芙蓉连忙安慰,却见皇后摇头道:“这话自己骗着自己罢了,我这朝朝暮暮都是你陪着过得,我的日子怎么样,你会不清楚吗?行了,难过的事且别说,我就不信她能一辈子这般无忧无虑,风头无双,等到她落魄了,尝遍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得意逍遥。”
这话中的怨毒之意都快溢出来了,连芙蓉都不知道,主子对宁溪月的恨意竟会如此之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却听皇后又淡淡道:“这也有大半年过去,各宫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现在看来,皇上明年下江南的决心已定,我不希望洛嫔在陪驾的队伍中,只有她留在宫里,皇贵妃才有时间慢慢整治她,说不得,时机合适了,本宫也会亲自出手。”
芙蓉心里一跳,抬头看向皇后,喃喃叫了一声:“娘娘……您真觉得,这会有用吗?”
“不然又能怎样?病急乱投医,本宫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坐大的。之前总说她是罪臣之女,皇上是图新鲜,可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这个罪臣之女还好端端的,皇上贪图新鲜贪图到甚至想封她为妃,在她连身孕都没有的情况下。芙蓉,这个女人的威胁,已经比贵妃还大,是时候想一想该如何对付她了。”
“但是……娘娘,我看萱嫔不是皇贵妃那样得意猖狂的人,她如今宠冠六宫,但是对娘娘,仍然恭恭敬敬。”
“如今她是萱嫔,恭敬点也是应该的。可你敢断定,她一旦做了皇妃,皇贵妃后,还会这样安分守己?你敢断定,她不会对本宫这个位子起什么心思?没错,我是身子不好,可我和皇上还年轻,我们将来会有孩子,而她也会有孩子,到那时,你还敢断定她不会起异心?”
芙蓉只听得遍体生凉,喃喃道:“是啊,是奴婢考虑不周,咱们做女人的,为了孩子,什么不能豁出去?”
这一句话实在令皇后感叹,她慢慢闭上眼,轻声道:“是啊,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的家族,我必须徐徐图谋。如今这一场,不过是前戏,若她能因此失宠更好,若不能,少不得还要想别的办法。”
“是。”芙蓉沉声应道:“那奴婢这些日子就派人关注着养心殿的动静。”
皇后点点头,看着院子里开得热烈的腊梅,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对当日皇贵妃的主意十分赞成,只是不知为何,也许是宁溪月的恩宠太盛,她总觉得,这一次自己依然会白费心机,哪怕据她所知,舒妃姚妃等寻得人选都比皇贵妃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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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养心殿那边,最近着实热闹得紧,本来是皇上日理万机的神圣之地,如今忽然就变成了学堂,各位娘娘们精心挑选出的妹妹,一股脑儿都送了过去,就盼着能得那些管事宫女的管教,有这么多青春明媚的女孩子围绕身旁,皇上一定是心花怒放吧?”
照月轩中的暖阁中,燃着十几根蜡烛,宁溪月和谭锋盘腿坐在炕床上,中间摆着一张圆桌,这比先前摆放的炕桌要大许多,此时上面大大小小几十个碟子,中间却是一个铜火锅,热气袅袅,汤香四溢,着实引人垂涎。
见锅里泛起了水花,宁溪月伸筷子夹了两片肉进去涮涮,正要递给谭锋,就听他道:“你自己吃吧,朕要吃自己涮,这样吃着有趣。”
“也好。”宁溪月点点头,筷子转了方向,就把鲜香滑嫩的肉片送进自己嘴里,吸溜了两下舌头,又用手扇着嘴巴,小声笑道:“虽然有点烫,但是滋味真好,果然火锅还是要这样吃才过瘾。”
谭锋自己也涮了两片肉,咽下去方摇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我笑话,不知道我有多苦恼。这到底是谁兴起的头?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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