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刚从国外回来。
为了把最难搞掉的戴郁白彻底搞掉,把老头子全部的权利都抓在自己手中,他花费了太多的精力。
一时间竟然疏忽了跟顶级权贵的亲近。
而他家那个老头子,又早被男色大烟掏空了心智身子,空顶着大总统嫡系心腹的头衔,实际上早有被后起之秀给架空的趋势。
连一个妇道人家的海夫人都不敢得罪,简直废物得可以直接去死。
所以梁心瞬间就把武清的事放在了脑后,开始与元氏兄弟周旋。
但是叫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元家老大竟然愚蠢的像疯狗一样当众对他出手。
从小到大,他何曾丢过这样的人?
更何况还是在武清与一众权贵的面前。
那一瞬间,他大脑空白的杀了元家老大的心都有。
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奇三少奇珐琅说的没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韩信张良都有过胯下之辱,躬身侍鞋的时候。
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再加上那个胡舟道长说话的确得体,给足了两方的面子,所以他强咬着牙关也就忍下了心中滔天的怒火。
从胡舟给出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虽然还强撑着一口气没被打倒。
但是之前比天都高的心气儿却是彻底泄了劲。
有这两位未来可能成为皇储的公子哥在,他实在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但是听得胡舟道长与奇三少一唱一和的感慨,他低落的心情瞬间也有所回转。
如果武清之后还有重头戏要上演,那他本人也是很期待的。
要不要破坏先放一边,就说武清之前的精彩策划,就足矣叫他刮目相看。
经过方才的事,他对死鬼戴郁白的事,也释然很多。
戴郁白毕竟是个死人了,他不该再去吃他的醋。
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那也是再也逃不掉的了。
他应该多拿一些耐心来。
外面的事业要拼要闯,自己的感情也应该要齐头并进。
虽然他打心眼里厌恶女人,但是武清与所有人都不同。
虽然他依然难改作践女人的本性,但是既然自己破天荒的叫武清入了眼。
便也要将她的心全部拿过来,这样才算公平。
所以在听到胡舟道长与奇珐琅谈论重头戏时,对于武清的表现,他也是很期待的。
他内心里的确渴望一场更加精彩的表演,来将他之前窘迫丢人的阴云彻底打散。
所以梁心虽然没有说一句话,瞥向武清的目光却是极复杂的。
而元二公子元寒云的心情却又是不同。
他的初衷很简单,只想找到那个跟他才有几面之缘的如小姐。
不想人没找到,却被自己那目光短浅的大哥撞个正着。
这位大哥本就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奈何现在父亲复辟登基的事近在眼前,更叫这位大哥几乎兴奋到了丧心病狂的份上。
竟然那般愚蠢的只因为一句话就打伤了梁家军新晋的少帅,梁国仕唯一的儿子梁客心。
这般不得人心,日后即便父亲顺利登基,也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对于父亲恢复帝制,元寒云自己本就是深恶痛绝。
即便父亲真的登基,他也会远远的躲到国外去,不沾染那份带血的皇权分毫。
更不要说跟他竞争什么皇储之位,太子之名。
但是无奈的是,他毕竟是元家的一份子。
如今因为他们兄弟的事,白白叫梁客心这样身份的青年才俊都受到了无辜的波及。
就是再讨厌自家大哥,他也不能轻易的一走了之。
至少要给人家客心少帅足够的面子,替元家挽回些许人心才行。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位如小姐应该还在夜舞巴黎之中。
因着他元家二公子的身份,他相信夜舞巴黎的人一旦发现她的踪影,一定会向他汇报。
好在刚才听人描述这场慈善晚宴的新奇,看样子这里的时间应该不难打发。
于是在对如小姐身影出现与新鲜事物的期待中,元寒云靠坐在沙发上,一面小啜着上好的红酒,一面沉默着观察起四围的环境来。
武清眉梢一挑,戴郁白不过一句话,就叫围坐的众人表情各异的等待起来。
真是老谋深算呐。
看来戴郁白身上还有太多值得她学习的东西。
武清这样想着,抬手虚掩着唇轻咳了一声。
随后抬头环视着众人,轻笑着说道:“在刚刚的拍卖会之后,的确还有一场重头戏,不过却是没什么新意,除了拍卖标的之外,再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了呢。”
“夫人不必谦虚,您的安排自然会是极好的。”
奇三公子适时出声打破僵局,“您还有什么安排尽管排上来,我们拭目以待。”
胡舟道长笑眼弯弯的附和道:“夫人只管安排。夫人的安排定是没有有错的。”
武清缓缓站起身,朝着众人谦谦施了一礼,抬头嫣然一笑,“承蒙诸位贵宾厚爱,只是之后节目若是无趣了,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说完武清直起身,转头望向舞池中正招待着宾客的林经理,抬手拍了两下掌。
那一方的林经理像是一直在等待武清向他示意。
感觉到武清这边的动作后,迅速抬头,就看到了武清隔空对他的指示。
他立刻微笑着朝着武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又跟身边的宾客礼貌的告了别,转身就向舞台后面被幕布遮挡形成的休息间走去。
望着林经理的背影彻底隐没在幕布之后。
武清这才面带微笑的坐回了原位。
这一坐,戴郁白与梁心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戴郁白知道晚会的所有环节,按道理说,这会应该是武清亲自登场,讲述自己的事情,并且含沙身影的去谈郁白少帅不明不白的死因。
从而将所有矛头都指向梁心与其背后的梁家军。
可是现在的武清根本没有上台的意思。
这叫戴郁白一时间便再也看不透武清的安排与打算了。
梁心那一边想的与戴郁白又很不同。
他并不知道舞会晚宴的具体流程。
他只是单纯的凭直觉感觉最后一个节目,武清应该会登台露面。
毕竟举办这个晚宴,武清已经花费了巨资。
她应该只是想打进上流社会的交际圈而已。
到达到这个目的,晚会结束之前,她一定会再度现身上台,多讲一些关于自己,关于戴郁白的事。
用以作为资本。
可是武清却是放弃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难道说,她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梁心的目光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不由得抬眼将武清再次打量了一番。
这个女人的想法,他竟然真的看不透了。
除了戴郁白与梁心两个人,其他人倒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元寒云小啜着红酒着静默无声。
元大公子双手按在拐杖扶手上,正襟危坐,他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奇三公子则是谨慎陪坐,表面上在期待武清的节目,实际上却是在暗中观察着两位元氏公子与梁心的脸色上。
而胡舟道长则半倚着沙发靠背,手中拐杖早已恢复成了拂尘模样。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拂尘滑顺的鬃毛头。
就在众人一片复杂的情绪之中,舞厅中所有的灯光忽然在一瞬间全部暗了下来。
舞池中的人们都吃了一惊,而罗绮丽像是受了黑暗的惊,不知在什么时候哦,又跑到了梁心的近前。
一脸惊恐的靠坐在梁心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坐下。
与以往的敷衍不同,这一次面对罗绮丽的亲近,梁心没有做任何回应。
不过没等人们的惊疑持续几秒,舞台中央便出现了一大束白色追光。
众人不觉惊呼一声。
因为此时人们才发现,不知何时,在舞台的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有胆小的女宾甚至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发出了一声破碎的惊呼。
只因舞台中央的那名女子虽然一身华服,但是身上却有很多淤青,和被纱布包裹的伤口。
梁心目光瞬间一霎,双眼瞳仁狠狠收缩了一下。
那个女人别人不认得,他却是认得。
正是那一天被温克林一众如饿狼般的手下残忍轮虐蹂躏的夜舞巴黎领班,沈薇。
饶是他作践惯了女人,那一晚沈薇被轮虐的血腥凶残画面,还是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不过,刺激他的只是那叫人热血喷张又不寒而栗的惊悚画面。
一个大堂女领班,生命比之蝼蚁蜉蝣也重不了多少。
在这死人比砍瓜切菜都常见的乱世,一个以色侍人的女人既然敢混迹到这样混乱的圈子里来,就应该做好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觉悟。
叫梁心感慨的不过只是温克林那个小变态凶残的手段而已。
不过今晚在这样的场合突然出现,梁心却是瞬间摸不清武清的用意了。
想到这里,梁心脊背忽然一凉。
难道武清花费了那么多的心力财力,才举办了这样一张奢华气派的晚宴。
目的并不是单纯的要跻身进上流社会交际圈。
更深层的目的还是要把戴郁白这个死人扶出来,打着他遗孀的名号,为他争夺怎么权利?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侵占了梁心的大脑。
一时间,他竟然连坐都些坐不稳了。
而舞会上的其他人也是吃惊不少。
更有不少人根本就是认识沈薇的。
作为金城的第一会所,夜舞巴黎本就是权贵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而艳光四射,又能力极强的大堂领班沈薇,与他们打过太多交道。
再加上沈薇虽然身负重伤,一张明艳动人的俏丽脸蛋却是恢复得和以前一样。
这叫他们如何认不出?
不过,对于沈薇近期的变故,他们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夜舞巴黎戴郁白的梁家军与友军警察局一起激烈火拼,领班沈薇忠心护主,不想却被温克林那匹披着人皮的饿狼下令扔给一众手下,当众给轮了。
想她沈薇,曾是夜舞巴黎的第一领班。
平素一张巧嘴迎来送往,最是八面玲珑,风光无限。
也曾有很多身价不菲的老板权贵想要收拢了沈薇,带回去做个名门家的姨太太,或是小些门户的大太太。
可是人家眼光高,任谁也看不上。
在夜舞巴黎接待客人时总是进退得当,善解人意。
可是一到下班,就高冷的很,似乎根本没有男人够资格得到她。
不想昔日的女神,后来竟然混到了那般下作的结局。
与她常有交道的人群中有惋惜的,有可惜的,有幸灾乐祸的。
惋惜的那一类人,还算有些善心。
可惜的那一类人却是没有什么人性的。
因为他们可惜的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清高孤傲的女子竟然被一群流氓混混破了身子。
而自己却连一口汤都没有喝成。
幸灾乐祸的一类则就是纯粹的小人了。
甚至还有人打听沈薇后来被夜舞巴黎扫地出门后,沦落到了哪里。
这种女人,遭遇了这种天灾一般的祸事,只要没有死,日后必然会要靠操起皮肉生意,做个暗娼来养活自己。
他们越是早找到沈薇的住所,就越能以最低的代价,喝一口尚且还算热乎的肉汤。
要是找得晚了,怕是那曾经如水仙花一般的美丽女人就要被其他嫖客玩成一碗浑汤的汤渣了。
只是可惜,任由这群小人们怎样使出自己比猎狗还灵敏的嗅觉,都没有寻到沈薇半分。
沈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
这样,这一群鼻子比狗还灵的丑陋男人们才算作罢。
可是叫以上所有那三类人都没想到的是,空气一般蒸发了沈薇竟然会在今夜重新出现在夜舞巴黎。
而且还是在海夫人与傅先生都有出席的重要场合。
如今台下更是多了两个未来的皇子,夜舞巴黎与这场晚宴的主人,究竟是要想干什么?
在众人一片错愕的目光中,轮椅上的沈薇面色凝重,双眼直直望向前方,全然不在意那些目的各异的目光。
在光亮得刺人眼目的追光之中冷峻如一座冰山,又郑重无比。
就好像她身上肩负着什么无比重要的使命。
等着她无惧无畏,排除万难的做到。
一时间,整间舞厅雅雀无声。
静得连掉根针都会异常清晰。
人们一个个的屏息凝气,静等着晚会的主人揭晓沈薇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答案真相。
而此时的武清却坐下了身,端起茶几上一杯红酒,面带浅笑的望着舞台上那叫众人都忍不住凝住了呼吸的场景。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不过才是5、6秒的事情。
在舞台上出现沈薇后不久,换了一身黑色礼服的林经理抬步走上舞台。
他阔步走到沈薇近前。
先是朝着沈薇伸出了一支手。
沈薇目光颤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扶握着林经理,另一只手撑着轮椅边缘,眉心微皱的缓缓站起身。
台下的武清虽然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此时看着沈薇故作轻松,实则每一下都承受着巨大疼痛的动作,心下也是颇受震撼的一颤。
她不会看错,沈薇对戴郁白一定是存了最深沉的爱意,才会因为一瞬的露面,而甘愿承受着这样难捱的折磨。
武清不觉黯淡了眸光,悄然向坐在对面伪装成胡舟道长的戴郁白望去。
虽然他带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又是侧着脸。
但是武清就是能在其中看出他所承受的震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再加上出事那晚所有的细节。
武清能认定,沈薇虽然对戴郁白有着深沉的爱意,可是或是碍于身份,或是碍于其他,沈薇在戴郁白面前从未把爱恋之意表露出分毫的。
她在他面前,应该是永远都作出只简单是忠心不二的手下样子。
不愿意将自己心意说出,叫他为难。
而现在,戴郁白生死未卜,她才敢表露出她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想到这里,武清的表情不觉有些许落寞。
然而为什么落寞,又为谁落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落寞伤怀的表情却准准的落进身旁梁心的眼中。
对于沈薇的无声出现,梁心起初也是十分意外的。
他疑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投向了武清。
却正好对上了武清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
梁心的心蓦地就停了半拍。
他并没有看出武清是望了戴郁白才黯淡了眸光。
他只是看到武清明亮粲然的星眸瞬间一霎,随意便伤感的黯淡了下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的脸,女人的表情这样真切的印进他的眼底心上。
一种奇异的感觉立时涌漫在他的心间。
毫无疑问,武清是美丽的。
只是在之前,他看到的都是她身体躯壳的美。
性感却没有灵魂。
但是方才那惊鸿一瞥,却叫他仿佛见到了哀伤的褒姒,病弱的西施。
他只觉得,自己瞬间就中了她的蛊。
一瞬之间,就只想抛下所有顾虑,再不管当场还有什么人,一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好好安慰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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