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在边上咳了声:“这是兴宁郡主瞧着装的,错不了。”
高谷笑了起来:“哎哟,你可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只是那是郡主,就算外藩的,也还是悠着点。”
陆璟看了眼点心盒,家里那个醋罐子会怎么样呢?什么时候能成醋坛子,最好是醋窖。陆璟随手就让福顺捧着回了家。
脚一踏进家门,陆璟就听到徐惠然织布的声音“哐当……哐当……”。
如今陆璟也习惯了织布声,要是没听到反而会感觉缺了什么:“娘子,我回来了。”
徐惠然没停下来:“平日里回家,没这么喊的,今天是不是得了什么好东西?”
“陛下赏了盒点心,来赏赏宫里的点心。”陆璟把桃花漆盒从福顺手里接过来,放到了桌上。
徐惠然走了过来:“这盒子好喜庆。”打开了盒盖,看着里面的点心:“这豆腐怎么也成了点心?到时做菜还差不多。”
陆璟看了眼,就看徐惠然:“这倒不是豆腐,而是宫里的一道菜,叫‘百鸟脑’,要用千只鸟脑做成。在宫里也是难得吃的,没想到皇帝倒赏了我这个。”
徐惠然把螺钿红漆桃花盒看了看:“怕不是陛下赏的,而是兴宁郡主送得吧。”
陆璟抚着头:“娘子,陛下确实赏了我和高学士点心,至于怎么成了这样,我可不知道了。娘子,你是不是吃醋了?”
“哪有。”徐惠然嘴一努,“这盒子倒不错,日后哪家办喜事,我送贺礼时可以送去。”徐惠然走了回去。
陆璟跟了过去:“我也这么觉得,等郡主成婚时送过去好不好?”搂住了徐惠然的脖子。
徐惠然笑了起来:“还以你的名义?”
“嗯,自然可以。就是里面的‘百鸟脑’咱们送不起,换放两鸡蛋总还是可以的。”
“那你不怕郡主娘娘生气?”
“那是郡马的事。”
徐惠然撑不住笑了起来:“郡主娘娘也是瞎了眼,两世都看上了你,结果你还这样对人家。”
“那娘子的眼睛怎么样?”陆璟板过徐惠然的脸来看。
徐惠然推着陆璟的手,要转回脸去:“我的眼睛怎么了?”
“说嘛。”陆璟亲了下徐惠然的左眼,“怎么样?”
徐惠然没说。
陆璟又亲了下徐惠然的右眼:“娘子,怎么样呢?是不是眼睛也不好?要是这样,我得好好治治娘子的眼睛。”又亲了下。
“我的眼睛好着呢。”徐惠然推了推陆璟。
陆璟看着徐惠然笑:“所以娘子才看上了我,对不对?”
“谁看上你了。”徐惠然叫了起来。
陆璟吻住了徐惠然,深深地吻了进去。他要告诉徐惠然,就算现在没看上他,总有一天会看上他的。
徐惠然的心动了动,似是明白陆璟,小小的舌尖顺着他在动。
前世的事忘了吧,就这样过去吧。徐惠然对自己说,今世好就成了。
陈询想了两天后,去见当年会试取中他的杨阁老。
杨阁老听了陈询的话:“你可知道这里的干系?”
“学生知道。所以左思右想后还是来了,毕竟这是一个机会。”陈询小心地说。
“是机会,可是风险也大,说不准就得把哪个人的前程搭上去。”杨阁老看着陈询。
陈询的眼睛动了动:“先生,到底是陆元玉来说的,难道最后还要归罪于他?”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我们抓住了高阁老的小辫子,陛下那里也不会让他致仕的。你忘了罗尚书的事了?他参了高谷多少本,都能用箱抬了,最后有用吗?结果是他返乡养老了。”
“这回还板不到高阁老吗?”
“没到那个时候,陛下是不会肯动手的。他要的是制衡,你要明白,他就是要我们之间互相斗。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跟高阁老斗了,那是让高阁老和喜公公斗,这样子,我们才能活下来。”
陈询暗暗吸着气,头低了下来:“学生还是急躁了。学生这就去让陆璟安静下来,他到底是个人才,陛下有些看中他。”
“不要,这事要办。只是最后若是陛下两面平衡时,要找个替罪的,那就是他。”
杨阁老看陈询有些不情愿,便又说:“自然,这不是一定的。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若是可以皆大欢喜,那自然谁也不会有事。好了,你去跟说他说,这事怎么办。话要婉转些,他才进官场,到底嫩着,好多事不懂。你得教教他,这也是对他的栽培。”
陈询点着头。
杨阁老叹了口气。
年轻人就是不懂,以为有了热情,就能万事大吉。官场,什么都可以有,唯一不能有的就是热情。一有了那玩意儿,不说官帽子,可能连命都没了。
他能活到现在,升到这个位置就是什么都有,唯一没有热情。
杨阁老站了起来,新纳的小妾还等着他呢。那里倒是要些热情,人老了,旁得地方看淡了,犁地却越来越有热情了。
陈询出了杨阁老的府邸,一阵风吹来,全身打了个哆嗦。回了家,陈询就让贴身小厮给陆璟带了信。
陆璟换衣服时,望着徐惠然:“娘子,我这官可能做不长了。”
徐惠然笑了:“那咱们不是亏了,这房子我可是租了三年呢。”
“怎么办?要不退房租?”陆璟笑。
徐惠然也笑了:“人家才不会干呢。看看京城里多少空得房子。唉,买房子合算,可也要买得起,不说别的,就凭你们的俸禄,那真是喝西北风呢。”
“我能吃鱼吃肉,全靠娘子。”陆璟挨了过来。
徐惠然推了推:“别闹,陈侍讲不还等着你呢。”
“我不去,是他心焦,我又不心焦。”陆璟又挨了过来,在徐惠然脸颊上亲了口。
徐惠然往帘子外看了眼,躲了开去:“福顺在外面等着你呢。”
陆璟往帘子外看:“福顺这孩子就是喜欢乱串,一点不像阿福。”
徐惠然想了想:“等你回来跟你说件事吧。”
“什么事?”
“你先去,回来慢慢说。”徐惠然推着陆璟。
陆璟又趁机亲了下徐惠然,才笑嘻嘻去了陈询的宅子。
陈询瞧着陆璟来了,斟酌着用语说了,没好提杨阁老说得替罪羊的事。
陆璟心里却是极明白的:“先生放心,学生跟先生说前已经抱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所以这事定然是要办的。”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这事?”
“学生的父亲当年从南直隶送白粮进京交赋,就是为马六所杀。父仇不共戴天,这个仇一定得报。”
陈询微微吃惊,嘴张大了些,点着头只说出了三个字:“明白了。”
杨阁老听了陈询的话,笑了:“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成与不成,就等着秋天交白粮的时候吧。”
徐惠然把蚕姐给找了来:“你坐。”
“五奶奶,什么事?”蚕姐笑着坐了下来,拿着纺线锤纺着线。
“我想问你件事。”徐惠然看着蚕姐。
“什么事?五奶奶。”蚕姐开心地说,手里的纺线锤欢快地转着。
“你觉得阿福怎么样?”
“阿福?人挺好的,干活也不错。木器活会、地上的活也会,就是牲畜上的事也知道不少,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蚕姐笑了,“当然,还是不如老爷知道的多。谁让老爷读过书,是状元呢。”
“那要是给你和阿福说亲,你乐意吗?”
“说亲?”蚕姐咳了起来,给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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