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打扮更显得陆璟面如冠玉、肤白唇红、风流倜傥。
“路上没把你看杀了?”
陆璟笑了:“他们知道我怕老婆,一轰而散,真真可惜。”
“可惜什么?”徐惠然瞪了一眼。
“可惜不知道怕老婆的妙处。”陆璟附耳过来。
陆璟头上的飘带正好扫在徐惠然的面颊上,微微发痒。徐惠然轻轻推开:“这还在门口呢。”
“哪里,明明是在二门里了。”陆璟伸出了手,“娘子小心,我扶着娘子下来。”
徐惠然往身后一看,蚕姐和福顺都在笑,咬了咬嘴唇,斜瞪着陆璟。
陆璟却不敢,依旧伸着手。
徐惠然只能把手伸出来,让陆璟扶着走下台阶,沿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走。
皇帝把高阁老单独留了下来。
这对臣子来说是个可以跟皇帝说些私密话的好时候。可今天高阁老没觉得。自从太皇太后薨逝后,高阁老一直是如履薄冰。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许是到了致仕的时候了。
“高阁老,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喜永泰的卷子拿了出来?”皇帝问。他讨厌大臣们把他当孩子。他今年二十二了,早不是刚登基时的那个孩子了。
“臣愚钝。”高阁老不敢乱猜。
“喜永泰是喜公公的干儿子,这外廷内廷不能都成了姓喜的来替我看着。”皇帝看着高阁老。
“臣糊涂了,罪该万死。臣没有想到这些,实在是有愧圣恩。”
“高阁老,你看我宠幸喜公公,便觉得应该把状元给了喜永泰,好替你儿子高谷擦屁股。这样子,你们都成了好人,那我的江山呢?”
“臣罪该万死,罪求陛下处罚。”高阁老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头抵在金砖上不敢再抬起头来。
“高阁老,起来吧。外朝还需要你来把持。”皇帝顺是教训完了高阁老。
高阁老叩了头走了出去。一阵风卷着沙子打来,高阁老的嘴里进了几粒沙子,实在不舒服,离着皇帝远了才敢把嘴里的沙子吐了出来。
喜公公看着高阁老的背影,走了进来:“万岁爷爷……”
皇帝看着喜公公:“你儿子最后定了几名?”
“二甲六名。”喜公公低低说,“这也不错了。应该让他再多吃点苦也成。”
“回头给他个庶吉士,日后还是进翰林院吧。”
“奴替那混小子谢万岁爷爷。”喜公公跪下给皇帝磕了个头。
皇帝满意了,这就是皇帝说得平衡之术吧。
第二日,陆璟要带着新科进士进宫上表谢恩,再往国子监谒先师孔子庙,参加琼林宴。
焦大奶奶送来了贺礼,一瞧就徐惠然一个人在家:“五奶奶没出去?”
“没有。”徐惠然请焦大奶奶坐了。
“我还当五奶奶出去拜访人家了。毕竟五奶奶现在是状元娘子,马上就要是六品的安人了。”
徐惠然笑了:“安人,如今哪门哪户的奶奶不给人尊一声‘安人’。”
“这不是那些人僭越,图个好吃,朝廷上哪认呢。可不像奶奶,那是皇上封得呢。”
徐惠然的视线垂了下来:“大奶奶,上回在你家的见得那个妈妈……”
“秦妈?”
“是。”
“五奶奶,怎么了?”
“没,就是正好想起。”徐惠然避开了焦大奶奶的目光。
“秦妈这个人,也是我们到这才雇的。前面说得好听,在户多大的人家做得,可用上了才知道亏呀。”焦大奶奶抱怨了句。
“怎么了?不好吗?”
“手脚倒还是勤快,就是喜欢替我做主意,打着我们老爷的旗号。要不是我跟我们老爷一对,还真发现不了。既然这样,我想请她走,可没找到合适的,一时还走不了,只能先用着。”
徐惠然点了点头。她不记得向陆璟说过秦妈的什么。那是因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她为什么还要说呢。
如果她像焦大奶奶这样,是不是前世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徐惠然看着手指,纤细,用凤仙花染得指甲发着柔和的淡黄色光。前世她的手也是这样的,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焦大奶奶走了,琢磨着以后怎么常来跟徐惠然说说话。焦老爷也说了,得多跟隔壁的状元多来往来往。男人家走动不方便,女人就不同了。
徐惠然看着焦大奶奶的背影,突然觉得前世那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应付焦大奶奶这样的人了。
陆璟从琼林宴回来,就穿上了官服。
徐惠然看着陆璟身上六品的官服,封了翰林院修撰,明日就去翰林院。
“娘子,这是朝廷给的赏赐。”陆璟掏出了五十两的宝钞来。
徐惠然看着宝钞,在手里抖了抖,翻过来看了看:“怎么这上面还有字?”
“瞧着像国子监学生写得文章。”陆璟看了眼。
“怎么不拿状元的卷子做宝钞呢,那样也许还有人要。”徐惠然说了句,“二婶都不在这,这可怎么花呀。”
陆璟笑了:“你这样黑心的人,还会花不出去?”
徐惠然承认她花起来是有些困难。
跟徐惠然有同样困难的,还有一批低级官员的奶奶们。
论理,新科进士可以告假返乡。二甲以下的要等考了庶吉士后,再返乡。一甲的则现在就可以。
只是大部分的新科进士都不会告假返乡,毕竟前途要紧。这一来一回,少了多少的表现机会。
前世,陆璟就没有返乡。徐惠然不记得陆璟为什么没有返乡。今世,陆璟更没提返乡,第二天的三更天就起来,准备上朝了。
徐惠然在床上动了动:“我起来给你准备早饭。”
“不用,你睡吧。光禄寺给准备了早饭的。”陆璟按住了徐惠然。
徐惠然不再坚持起来。
陆璟带着福顺和杜阿福去了,如今这两个一个是小厮,一个是男仆。官老爷家的,身份就不同。杜阿福没啥变化,福顺的腰杆比以前要托得直了些。
早朝是要求百官都到,不过照样有不到的,尤其是低级官员,站在最后面。前面的近臣跟皇帝说什么,皇帝说什么都听不到,能开溜就开溜。
好在,朝廷也知道低级官员的可怜之处,便准许不来早朝可以,不吃那顿早饭也可以,还可以拿了折合的饭钱回去。
饭钱就是宝钞。
徐惠然看着陆璟拿回来的宝钞,还有要去旧都才能换到米的票证,琢磨上了,跟陆璟说:“宋颐的娘子来了吗?”
“来了吧?”陆璟瞧着徐惠然,“你打什么主意呢?”
“我问问就成打主意了?”
“这个自然,不然你不会随便问的。”
“咱们得想办法把宝钞、粮引这些换成银子。”
陆璟点了点头:“娘子果然是在为我的性命担忧,不然我离剥皮揎草怕是不远了。”
徐惠然笑了起来:“哪里至于。”
陆璟挑了个时间,跟宋颐暗示了下,两家的家眷应该走动走动,毕竟也是同乡加同科。
宋熙立刻让宋二奶奶过来拜见徐惠然。
正在织布的徐惠然听到宋二奶奶来了,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前世,在京城时,她记得人就有宋二奶奶,那是个腼腆的女子,比她还腼腆。
徐惠然走了出去,在二门那见到了宋二奶奶,依旧是那么腼腆,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徐惠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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