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咱们往这边走,你也别太担心,按时吃药没事的,但是以后可不能晚上睡觉之前喝饮料了,你这身子骨没法运动,就得控制饮食了,你看给我和我妈吓的。”
下了电梯,给一位坐轮椅、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让了路,陆泽和母亲搀扶着父亲走到医院停车场,扶陆卫国坐好,自己则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嘴里仍然不断念叨着啰嗦的话语。
陆卫国沉默的望着窗外,没有反驳,想点燃一根烟,却想起这不是儿子的车,又默默的把香烟塞回口袋。
快六十岁的年纪,也到了儿子训老子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听着就好,对于儿子的关心,再摆老子的谱,已经不合适了。
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体检,自打陆泽有点钱后,老两口每半年都会检查一次,李玉梅的身体很健康,只是岁数大了,难免会有些微量元素不足,回家买点营养品吃就好。
陆卫国身体器官检查也都不错,但由于双腿有些问题,没有办法运动,再加上老陆家现在伙食好了,人难免会发胖,人一发胖,岁数还大,各种老年病就找上门来了,最要命的是陆卫国还有半夜起来喝点饮料的习惯。
血压高、血脂高、但还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就是这个血糖,经过复查后已经确定是糖尿病了。
万幸的是,空腹的血糖参考值虽然还在糖尿病的范围之内,但并不算太高,属于初期阶段,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其实算不上大病,只要按时吃药,将血糖控制好,基本不会影响人的寿命。
不过这也把陆泽吓的够呛,之前对于父亲比较喜欢甜食这点没有过多注意,现在必须要严格控制了。
现在陆泽很庆幸当初自己攒了点钱就把村子的路给修好了,不然高佩玲的车还真不好走,如果还是那种土路,一不小心就会磕漏底盘。
在村中老人的注视下,小轿车缓缓驶入院内,李玉梅先下车打开房门,陆泽扶着父亲跟在身后,进屋的第一时间,这爷俩都是一个动作,右手伸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颗。
见父亲安静的看起电视,陆泽拿起塑料袋打开冰箱把里面的饮料都装进袋子中,唯独桌面上留了一把糖,以备父亲服药后血糖过低时补充糖分。
出了院子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转身的那一刻,陆泽忽然不想现在就回家,向家中张望一眼,走到院子围墙旁,蹲在墙根下,安静的抽完了这支烟。
“叮铃铃......叮铃铃......”
“佩玲。”
“泽哥,叔叔阿姨的身体没有大碍吧?我这......今天招生,实在是忙,没办法过去,替我跟叔叔阿姨道个歉,等暑假前这批招生忙完了,我就过去看望叔叔阿姨。”
在教育中心的她,微笑着跟前来报名的家长点点头,推开玻璃门,走入自己的办公室,瞬间表情变的有些为难,坐在椅子上,耳朵上贴着电话,右手却胡乱的划着办公桌上的鼠标,眼睛也跟随着鼠标不断移动。
你说她胆小,其实也没错,即便她知道陆泽的母亲很喜欢她,但她还是有些打怵,这跟年龄无关,却跟双方受教育程度,以及欣赏水平有关。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跟男友受教育程度不高的父母交流,想想那幅画面,估计她除了尴尬的附和之外,也没什么能说的,总不能谈论鸡鸭鹅狗猪怎么喂,预计今年庄稼收成怎么样吧?她虽然也是农村户口,但从小养尊处优的,这玩意她也不会啊。
但你说陆泽的父亲体检出了点状况,她都没去看看,这事办的也不对,毕竟双方家长都知道两人在相处,按道理来说,她理应陪同陆泽前往医院,即便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在身边嘘寒问暖,起码也能给陆泽父母留个好印象。
这一上午的时间,她都过的很煎熬,虽然陆泽理解她的想法,并给予了相当大的包容,但这件事她就是心里过意不去。
陆泽懂她的心情,以陆泽的设想,高佩玲和李玉梅也确实不会有什么话题,谈生活,两个家庭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
谈工作,李玉梅连教育机构是什么都不清楚,能聊出什么花儿来?总不能上来就问,你一个学生一节课收多少钱吧?李玉梅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脑子还没有泡。
就连陆泽和母亲聊天,也都是围绕着那些家长里短,什么今年玉米多少钱一公斤,今天赶集猪肉又贵又不新鲜这种话题,母子之间话题都有代沟,更别说是别人家富贵人家的姑娘了,所以这时候,陆泽只能出言安慰。
“没关系,你工作要紧,我跟我爸妈说了,你这段时间挺忙的,他们都很理解,创业总是辛苦的,这很正常,以后时间还长,你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千言万语说不出,只得化作哽咽,眼也微红,倒不是委屈,也并非出于对陆泽包容的感动,只是一股心气堵了心口,不掉两滴眼泪,像是丢了女人天生的权利似的。
女人嘛,情绪哪能划分的那么干脆利落。
比起从前,她仍是独·立的,也依旧是恋家的,但现在,原本就不怎么相融的性格特点在遇见陆泽后,又继续逐渐产生了偏移,简单点的来说,爱情这玩意还真尼玛的上头。
挂了电话,右手胡乱滑动的鼠标也停下,她长叹一口气,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本叫做《中老年养生大全》的书籍,下一次的相遇,一定会是一个美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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