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带着梁太后的口谕过去御书房,当时适逢景帝传召了两位丞相进宫君臣三人正在里头关门议事,因为连管海盛都被赶了出来,素心心里马上就有几分明白,只把梁太后的原话交代给管海盛就原路折返回去复命。蝤鴵裻晓
这边秦菁离了万寿宫就径直去了萧文皇后那里。
前天夜里蓝淑妃的宴会萧文皇后称病没有去,但后半夜得到消息听说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被人算计了,即使是最后有惊无险,她也是又惊又气,天还没亮就赶着去秦宣宫里探视过。
从太子宫出来她又马不停蹄的奔了乾和宫,结果却扑了个空,梁太后那里她倒是随时可以去,但到底是彼此间有忌讳,不能随便说话,所以就只能按耐下来,暂且回了永寿殿等候。
秦菁在宫女的牵引下进得殿中,彼时萧文皇后还惶惶不安的正在厅中踱步,见着她来眼中马上闪现一抹喜色,快步迎上来握了她的手,“菁儿,可算是来了,让母后看看,伤着了没有!”说着就拉秦菁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夜里的事从头到尾都有梁太后在场镇着,想也不会损伤自己半根毛发。
“母后你多虑了,我没事!”秦菁颇有几分无奈,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进了内殿。
“你们先退下吧!”萧文皇后摆摆手,示意在场的宫女们退到殿外,一直到殿门从外头被人合上她才脸色一冷,恨道,“昨夜的事又是那个贱人做下的?”
蓝淑妃挨了五十个板子已经那事就算揭过,不了了之了,但梁太后不肯处置她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无辜,这一点萧文皇后是有数的。
“母后不必惊怒,你看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吗?”秦菁笑笑,并不为了让她安心而说些根本没人会信的搪塞之词。
“我一猜就是!这个贱人,真是越发的有恃无恐!”得到证实之后萧文皇后更是怒不可遏,她的脸色瞬间涨红,仿佛藏在皮肤下的那些血液马上就要燃烧起来喷薄而出,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怪只怪本宫手软,上一次她对宣儿下手时就该早早的处置了她,又何至于让她再害你们一次!”
她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秦菁闻言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母后你明明知道,只要世昌伯府还在,无论是皇祖母还是父皇都不会轻易动蓝淑妃一指头的!就算母后你现在凭借着中宫之位对她做下什么,那也岂不是惹得父皇和皇祖母不痛快么?”
要知道,在非常时机每一个为人母亲的女人的心肠都不逊于一头真正的洪水猛兽,正如此时的萧文皇后。
“那又怎么样?就算本宫同她鱼死网破都好,总好过一再姑息看着她一次次对你们姐弟两个暗施毒手。”此时的萧文皇后是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样,根本完全没有理会秦菁的话。
景帝子嗣单薄是他最大的弱点,所以他对自己仅有的这两个儿子都宝贝的很,眼下秦宣的事让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免就要对这还两个孩子身边的一切都把持的更严密了些。
而且秦菁知道,从一开始景帝的本意就是属意秦洛更多一些,只是碍于秦宣皇长子的身份和萧文皇后一国之母的尊位才不能一意孤行,然后秦宣这样假意的一伤,他便马上按耐不住了。
当年就算秦宣是那样的状况,在明明不会对秦洛造成任何威胁的情况下,景帝也都还是留了后手大力提拔了蓝家的一些人,给他强大的后盾为他以后的人生保驾护航,也许他对蓝淑妃的宠爱已经大不如前,但秦菁心里却总有种微妙的感觉,景帝对这个儿子似乎是尤为重视的,而她——
也是太了解秦洛这个孩子心里阴暗霸道的个性,为了永绝后患,这个孩子是定然留不得的,所以眼下蓝淑妃做什么她都只是见招拆招并不下狠手去对她怎样,因为这个女人美貌无脑的天性才是埋在秦洛身上的最大隐患,在蓝淑妃把秦洛一并拖下水被景帝抛弃之前,她不想直接对蓝家的任何一个人动手。
秦菁紧绷着唇角,看了萧文皇后半晌,虽然感受到了她心里铺天盖地的怒意,和浓厚的杀意,终于还是开口,“母后,方才在皇祖母那里,她说了件事,说是让我帮忙参详参详!”
梁太后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断然用不着别人替她拿主意。
事实证明萧文皇后的嗅觉还是极为敏锐的,她马上就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全身的血液不由的浑然一僵,愣了片刻才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秦菁抿抿唇,看着她脸上惶然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觉得什么也不必说,只是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其实根本不必说出口,萧文皇后脚下已经是一个踉跄,眼前天旋地转。
秦菁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就势把她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萧文皇后却是死死的抓着她的袖口不放,眸子里继续了怒恨交杂的感情,但是先于爆发之前已经是两行眼泪沿着腮边滚了下来。
“他们——是要废了你弟弟的太子之位?”极力隐忍之下她的声音依旧颤抖不止,也说不清究竟是愤恨还是绝望,手指攥着秦菁的衣袖已经把关节处都握成可怕的苍白色。
秦菁的唇边蔓延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宣儿目前的状况已然不是一国之君的合适人选了,父皇看重江山社稷,皇祖母重视皇室血脉的延续,这一点母后必然早就看透,也是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是吧?”
从秦宣久病不愈开始萧文皇后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这种隐患,只是有心理准备和真实的面对完全是两码事。
她的神情慌乱却坚决,狠狠的抹了把泪,厉声怒道,“不,我不答应,我决不答应!”
秦菁并不急着起身,而半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安抚,眼中不见怒色,却是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试图感染她:“母后,外公虽然名义上也是一品大员朝廷命官,但总不及那些世袭爵位的王公贵臣来的根基稳固,仅凭咱们背后现在这样一点点的助力,你觉得父皇能放心吗?”
哪朝哪代的皇帝都极为忌惮外戚,生怕皇权外泄,威胁到他们的统治,一个睿智英明的君主尚要花费大量的心血来维持朝中各派势力的平衡以稳固统治,现在可想而知,如果一旦让一个完全拿不了注意的太子登基,那么接下来大秦的朝中会出现什么局面。
皇帝年幼不能勤政,太后垂帘听政代为处理政务?而萧文皇后不过一介女流,为了巩固自己的和自己儿子的地位势必只能依靠自己的娘家,到时候萧家水涨船高一手遮天,谁能保证这天下还是维持秦姓多少年?
所以上一世在萧文皇后死活不肯退让的情况下景帝选择了留子去母,同时和萧澄昱达成协定,他准许秦宣继续留在储君之位上,但是他萧家必须从权利的中圈子里退出去,于是为了成全女儿的决定,年过花甲的萧澄昱饮恨辞官,硬是我这这一口心火死在了回乡的路上。
景帝本就多疑,作为一个统治者更是十分严酷的,萧文皇后与他二十余年的夫妻自然清楚他的秉性脾气,不过片刻她已经参详通透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那条路。
她的脸色开始微微转白,颤抖之下满含怨气的声音却显得异常坚定,甚至带了一半的凄厉,狠狠道:“这个皇后之位我可以不要,但我儿子的太子之位绝对不能让给她!”
儿子是她的心头肉,作为母亲,她见不得他受辱受屈被人轻视,她不怕为他去死。
她越想越气,霍的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由分说的转身就往外走。
秦菁马上明白她的意图,赶紧两步追上去拉住她,皱眉道,“母后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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