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选择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对当日出警处理刑侦案件的北京公安厅发出正面质疑,也是私底下得到小舅应允的。
当日,小舅是刚结束了外省的行动,回到室内连休息都没有便直接参与了天津港逮捕越狱逃犯施盛德以及缉拿贩毒团伙的行动。
时修出事前,专门用武荣的电话给小舅打了电话。
那通电话的内容,白思东当时不太明白,事后和小萌两人一琢磨……
便觉得那通电话像是在确定白思东的人身安全似的。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加之天津港事件结束后,公安厅方面关于事件真相的还原速度,苏小萌心下对武荣的怀疑愈发笃定。
施盛德又没有特异功能,想要成功越狱,如果没有里应外合的完备计划,要怎么做到?
这个“里应”问题,白思东也一直在思考。
但直接想到公安厅厅长身上,实在是个太过大胆的猜测。
可如果真的是武荣呢?
苏小萌却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
武荣和殷时修过去私交甚笃,可是当晚小舅抵达天津港执行完任务时,武荣负伤出来,对殷时修开游艇逃离的事情,却是给出了让小舅相当不能认同的说法。
打伤武荣,抢走武荣的手机,却给白思东打电话?
“小舅,我们假设武荣就是那个帮着施盛德越狱的人。”
“他为什么要帮施盛德,而且为了帮助施盛德还不得不站到殷时修的对立面, 他爬上公安厅厅长这个位置,时修帮他不少,如果武荣当真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不会过了这些年才露出尾巴。除非……”
“除非这次施盛德走私贩毒的案件里,也牵连到了他。”
“公安厅厅长都是施盛德的同伙,那么越狱之后的施盛德的确不需要拼了命的往海外逃离。因为施盛德比常人更加嚣张,更加大胆。”
“时修在北京检查处被监控录下的视频,如果我没有猜错,就是为了之后给施盛德洗白用。”
“有公安厅厅长帮忙,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我先没那么难吧?”
“此外,盛德集团做走私贩毒的勾当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在北京公安厅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近十年之久。如果没有一个职位相当的,能够把这件事掩饰干净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
“如果不是小舅你意外查获到,盛德集团不知道还会在某些人的庇佑下逍遥多久。”
那日,苏小萌和白思东两人在家里,白思东回忆着当日的事情,而小萌一边记录,一边理清着思路。
“可为什么施盛德死了?”
“如果是武荣的话……施盛德对他来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这颗炸弹现在引线都已经被点着了,你觉得武荣会让他活命?”
“……”
“武荣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应该就是成功骗了施盛德,武荣借抓捕越狱逃犯前往天津港,有非常正当的在场理由。”
“我爸回来后说的很清楚,当时只有施盛德和组织团伙,并没有武荣,而当时时修的确是在和施盛德接触。”
“之后时修又和武荣接触到了,而施盛德不是在那时候死的,小舅,这还不明显嘛?”
“在小舅你带着刑警大队的人往天津港赶的时候,在明旭领着一支精英部队往那边赶的时候,当时,他们三人在接触。”
“武荣和施盛德要的不仅是时修的命,还要时修把贩毒走私的罪名拦下,还施盛德一个清白。”
“只是当时施盛德可能并不知道,武荣对他已经起了杀心。”
“我不确定当时容靖在不在场,这还要让人再细查一下。容靖手上的转让合同书,陈澜看过。”
“他说,他确定那是时修的字迹。”
“我爸说当时施盛德的确提出要让殷时修把他名下所有的殷氏股权全部转让出来。”
“容靖在不在场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施盛德和容靖之间一定达成了协议。”
“容氏得到殷氏百分之七十二的股权,施盛德在罪名洗白后,重整盛德集团少不了像容氏这样的合作伙伴。”
“只是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算盘,唯一没有私藏的算盘的恐怕就只有施盛德了。”
“容靖当晚不在场的可能性比较大,容家的人我也接触过几次,谨慎狡猾,野心勃勃却步步为营。”
“直接跑到案发现场,担的风险太大, 一纸签好字的股权转让合同书,让人送给他就成了。”
“至于容家人知不知掉武荣的问题,我无法确定。”
“小舅,你觉得……我这样猜,合理么?”
白思东看着茶几上,一张A4打印纸上,所有的线索连成了一条线。
当中不乏有几个问号,但……
“看不出我的小外甥女还有当刑警的天分。”
苏小萌干干笑笑,
“这样的脑力活……我一点也不想干。”
太痛苦了,一张雪白的A4纸上,铺满的不是她的才能,不是天分,是人性的邪恶。
苏小萌觉得,如果她真从事了刑警这样的工作,她迟早会因为接触过多社会的阴暗面而抑郁。
世上不乏善意,纯真,还有许多许多超出人想象的美好。
这正是苏小萌还坚信着丈夫活着的动力……
正是她还在用自己的努力想要守护住自己珍爱的,丈夫珍爱的这一切的动力……
————
苏小萌直指北京公安厅,直指中国警察办事能力和效率问题……
一时间让在场大多数只是抱着能够攥得劲爆大料而来的新闻媒体工作者在哗然一阵后都沉默了下来。
她并不是要在这样的场合下得一个回应,她只是要把舆论往另一个方面引导。
她现在做的事情一如当时殷时修利用黄婷婷而拎出殷时青的个人问题,从而引起政府有关部门的注意。
当时,黄婷婷直指殷时青,眼下,苏小萌只能泛指。
“殷氏集团大厦矗立在这,我,苏小萌,殷时修的妻子,现任殷氏集团总裁, 就坐在殷氏总裁办公室里。”
“我等着,等着有关部门来给我一个交代。”
“等着民众所倚仗的政府机构来给广大群众一个交代。”
“我今天并非要讨伐谁,只是我和时修的父母,年岁已高,家里孩子正牙牙学语,经不起外界的舆论压力。”
“借着殷氏股东大会,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只是受害者的家属,案件中的细节,我也不可能知道。”
“我希望所有给予我丈夫慰问,给予我家人关心的广大群众和媒体朋友们,把视线和焦点稍转一下,把工作时间浪费在我以及我的家人身上,纯属浪费。”
“眼下,家里发生变故,像方才拿着无效股权转让书对殷氏落井下石的人也大有人在。”
“我没有三头六臂,无法做出更加得到周全的应对。”
“你们要的回应,我已经给了,帮你们总结一下,我,苏小萌用自己的性命,人格担保,我的丈夫勇敢,正直,有教养有才华,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情。”
“……”
“……”
场下安静了许久,不少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召开的其实是殷氏股东大会。
苏小萌眸光依旧坚定,白光照射下,可以看得到眼里湿润的水光。
她心中有太多的酸楚。
面前无数的闪光灯,无数的镜头,愣是没有等到她落泪。
深吸一口气,
“股东大会召开的第三件事,是殷氏旗下北京科技公司研发新产品的发布。”
“……”
“新产品的发布会是我丈夫去世前便已经定下在今日,如今,我丈夫虽然去世,但新产品的发布不会推迟。”
“一如殷氏集团所有的项目运作,不会因为我的丈夫的去世而产生改变。”
“殷氏集团是一个团体,它能发展至今靠的是在座所有为殷氏发展出谋划策的董事会成员,各位股东,还有殷氏各分公司的管理层以及殷氏集团旗下几万名员工的共同努力。”
“很多人觉得我丈夫去世,仿佛就是树倒猢狲散,没了领头人的殷氏,会成一盘散沙。”
“我的丈夫在殷氏整个企业中的地位自然是无可取代,可若真因为没了他,殷氏就支撑不下去,那未免太看轻殷氏所有的员工!”
“对于企业的实际运作和管理,我的确经验不多。”
“但我丈夫在世时,就常常和我谈论从商之道,殷氏每一个项目的预备,产生到最后的执行收益,丈夫都会和我探讨。”
“对殷氏的了解,我不会亚于在座的任何一人。”
“我外公白丰茂,他在担任国家重职时曾说过,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我坐上这个位置,就会尽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该担的责任和义务。”
苏小萌似是不带丝毫刻意
“如果我担不起,时间会证明,届时,我不会倚仗着手中百分之七十二的股权赖在这个位置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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