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汐带着打包盒直接去了赤语家,林浩树把文素汐带的食物一样一样摆出来:“你说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吃的!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吃饭呢?”
文素汐四处望了望不见赤语身影。“诶?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赤语他身体不舒服,先睡了。”
“身体不舒服?!怎么了?”
林浩树正在吃东西,被文素汐这么一问,囫囵着说自己也不太清楚,想起回来的时候看到赤语衣服上有血渍,还昏倒在地,可是事后再询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也不见赤语身上有伤口,还被赤语抢白自己是写剧本写昏了头。
“什么叫不太清楚?!”文素汐不觉拔高了声调。
林浩树一脸茫然,文素汐也自觉失态,打着圆场说身为创业公司的重要资产,一定得时刻注意演员的人身安全,借着这个理由去敲赤语的门。
赤语虽说五感已渐渐趋于常人,却也还是比正常人灵敏得多,隔空听着文素汐和林浩树的对话倍觉窝心,笑意不觉爬上嘴角。又听见文素汐的脚步声,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匆匆收拾了一番。
文素汐推门而入的时候,赤语已经换了身衣服,佯装正色半靠在床上看书,只是竟然没发现书都拿倒了。
“为何不敲门?”
“老板视察员工还要敲门么?你怎么了?怎么看本书还气喘吁吁的。”文素汐说着走到床边,发现赤语倒着看的书是三岛由纪夫的《天人五衰》,却也并没有拆穿。她俯身查看赤语,这个举动令赤语很不自在。
“干嘛……靠这么近……”
“面色白里透红,皮肤细腻清透……你确定你病了?”
“暂无大碍,只是有些风寒。”话音未落,文素汐的手已然贴在了赤语的额头上,赤语一愣,文素汐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啊……”
“有劳费心了,我休息一下便可。”
“趁热先把这个喝了。”文素汐将粥递给赤语,习惯了文素汐铁面无情的赤语突然有些感动。
“你……为了我做的?”
“买的。”
赤语“哦”了一声,却并不接手。
“怎么,买的就不能喝了!?嫌我诚意不够?”
“不是不是,只是……”
“喝了!”
“我没胃口……”
文素汐叹了口气,坐到了床边,赤语慌忙往里让了让,只见文素汐将饭盒打开:“不是非让我喂你,你才喝吧?——喝。”一勺子粥伸到赤语嘴边,赤语急忙偏头。
“我不能喝!”
“不能喝?为什么?”
“因为……烫。”
文素汐一脸不可置信,又耐着性子:“还得我给你吹是吧,行……”
文素汐将吹好的粥送到赤语嘴边。可他是写命师啊,人间的美味珍馐对于神来说可是砒霜毒药,偏又不能解释,只能执拗地偏头不肯张嘴。见赤语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文素汐置气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说了句“不吃拉倒!”转身就要走。
赤语慌忙中抓住文素汐的手,文素汐一时重心不稳,跌下来趴伏在赤语的胸口上,长发温柔的扫着他的脸。四目相接的瞬间,两人都有些失措。红晕像是会传染似的,相继在两人面颊浮现。
文素汐的电话正在此时响起,她借机起身,语无伦次的叮嘱赤语好好休息,同手同脚的走出赤语房间。
电话是唐懋打来的,人已经在前往文素汐家的路上。文素汐还在想托词,被唐懋一句“想你了”截住话头。也不等文素汐接话,唐懋说了句“等我”便挂上电话,不容质疑和反抗。文素汐内心隐有不适,这种不适是这么多年跟唐懋的相处中头一次出现。
“他没什么事吧……”林浩树看着若有所思的文素汐问。
“没事!我看八成装病呢。你剧本改的怎么样了?”
“还在改……”
“结局想好了吗?我记得你漫画就没有画完。”
“其实……画完了,只不过没出版。”
“为什么?”
“觉得画的不好,就没用。”
“那男女主角最后在一起了吗?”
林浩树颓丧的望着文素汐:“没有。”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怎么能连编剧本人都搞不清楚呢?!你首先就要把这些情感走向梳理明白啊!”
林浩树听着文素汐机关枪似的说教,几番想开口,却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只是笑着道:“谨遵教诲,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这个剧本写出来。”
文素汐突然上前拥抱林浩树,重重的拍了拍林浩树的背,说了声谢谢。
林浩树被她突然的举动震惊,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直到关门声响起,隔壁文素汐家的灯随后亮起,他才回过神来。忽然身后一个人影闪过,林浩树猛地回头却没看到人。“赤语?”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空旷的客厅尽收眼底,并无可藏身之处,他晃晃头料想是自己眼花了,一抬手却发现刚才准备拿给文素汐的水杯不知所终,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空空如也。
赤语房门被推开,花少端着水杯走进来。“不够意思,不说一句就走了,原来是自己回来住大房子了!话说你哪来的钱啊?不会是去找善财他们了吧?他们摊上你,也真够倒霉的!”赤语看了一眼花少,并不搭话,仍紧盯着对面文素汐家的门廊。一辆车停在门口将将停稳,唐懋正从车离走下来。
花少看赤语一脸严肃,也走到窗边:“姞婉住对面啊?”
“不是姞婉,是文素汐。”
“不都一样吗。说说吧,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
赤语放下窗帘,淡淡的回了一句“误会而已”。
这边厢林浩树反复咂嚒着文素汐先前那句“男女主最后在一起了没有”,他很想当面问问文素汐到底希不希望男女主在一起,捧着水果盘敲文素汐的家门。
开门的却是唐懋。文素汐随后从客厅走过来,看到是林浩树,以为他是要讨论剧本的事,说刚好唐总也在,可以请他参谋参谋。唐懋却并没有让林浩树进来的意思:“剧本的事不急着这一会儿吧?这么晚了,你身体又没恢复好,早点休息吧。”
唐懋眼神凌厉,语气不容置疑,林浩树看文素汐没有接话,只好把果盘递到唐懋手中,挠挠头有些难为情的自顾自说“是太晚了,我一时头脑发热忘了看时间。”
小小的插曲让家里的氛围有些微妙,文素汐面色尴尬:“刚才让大树进来也什么关系吧。”
唐懋盯着文素汐却并不解释,半晌才转而问她伤势如何。又顺带提了几句样片的事,他听到朵拉破例出演的事表示并不意外,反而比较关心赤语的状态。听文素汐说赤语不太舒服,唐懋脱口而出:“还以为他是什么钢铁之躯呢,原来也会受伤。”
文素汐闻言诧异:“受伤?我没说他受伤啊,说只是不舒服。”此时文素汐还沉浸在方才赤语固执不肯喝粥的情境中,并没有注意到唐懋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唐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感觉你好像关心他,比对自己多。”
叮嘱了几句多加注意之后,唐懋起身离开,门口司机站在车前待命,一看见门打开,不疾不徐地开好车门迎接。唐懋下意识的朝对门瞥了一眼,刚好发现正站在窗边的赤语,又突然转身帮文素汐把披着的外套紧了紧:“天气凉,你脚还没好,更不该着凉了。”
花少看着赤语攥紧了拳头,顺着目光看见了给文素汐扣衣服的唐懋,不觉了然一笑:“别忘了,人间的事——尤其是感情,少插手的好。”
看着唐懋的座驾扬长而去,文素汐转头看了看赤语家的窗户,灯还亮着,叨念了一句“生病了也不知道早点睡。”转身走进屋里。
次日清晨,赤语醒来的时候,感觉腹部受过伤的地方还有些疼。忽然从客厅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皱了皱眉,打开门刚好看到花少把一个女孩拉入怀里。看到赤语,女孩赶紧从花少的怀里挣脱出来,娇嗔的责问怎么还有别人。花少明知故问的说了声“唉,起来啦”,转身对女孩说,“乖,你先走,晚点打给你。”
赤语坐在餐桌前翻阅着卡通杂志,头也不抬:“你为何要穿成这个样子?”
花少穿着丝质睡袍,腰带松松的系在腰间,衣襟微开,袒露着胸怀正在玩手机,“现在流行裸睡,听说对身体好,你不试试?”
“那姑娘,昨晚在这里住下了?”
花少不以为意,笑着说你家这么大,空着也是空着啊。
“不要往家里带人,免得惹人误会。”
花少一脸坏笑,凑到赤语耳边悄声说:“你怕……惹谁误会呀?”
赤语:“你一定要住在这里吗?”
花少面色凝重的盯着赤语:“我问你,严老失踪、如今下落不明,是因谁而起?我现在还在轮值期,找不到严老,查不到命书,工作都没法往下进行!我还帮你瞒着上面……”
赤语赶紧打断他:“既然你要住下,今日我会将你介绍给大家。明日开始,烦请你帮我打探一下严老的下落。”
花少笑得特别爽朗:“好,你说哪日就哪日。”
此时林浩树从房间走出,睡眼惺忪的跟赤语和花少随意打了个招呼,猛然醒了神,回过头盯着花少的脸问赤语:“他谁啊?”
花少起立稍正衣冠正要自我介绍,林浩树回想起刚才两人暧昧的咬着耳朵,再一看花少丝质睡袍遮不住的春色,突然明白了什么:“啊,他一定是……对不起,怪我多言了,哦,不是,是我醒得不是时候……”说着眼看就要退回卧室。
“这是我亲戚。”赤语冷静的介绍。
“亲戚?”花少和林浩树异口同声。
“嗯,远房那种,不怎么亲。他今后会暂时住在这里。”
咖啡店里,朵拉从文素汐那听到经纪人萍姐在合约上爽快盖章的事情,显得有些吃惊。继而调整神态,故作高冷的问导演敲定了没有,听到还在洽谈的答复后,闲闲地说了句“那我就等剧本了”起身准备离开。文素汐伸出一只手:“祝愿我们合作愉快。”朵拉偏头笑了笑,伸手——拿包,施施然走出咖啡厅。
悠悠见状赶紧伸出双手握住文素汐空留在半空,上下摇晃着:“姐!大功告成了啊!”
文素汐白了悠悠一眼,抽回手,盯着朵拉的身影说:“丫头片子,还是那么记仇!”
拿铁拎着大包小包在朵拉身后一溜小跑着:“朵儿,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朵拉:“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拿铁:“可是你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走啊?”
朵拉:“对啊,我也不会开车,离开你,我还真的没有办法自理了!”
拿铁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在说反话吧……”
说话间,一辆豪车突然停在二人面前,胡东凯降下车窗,一脸谄媚自以为帅气的笑:“要去哪,我送你!”
朵拉神色不悦地盯着拿铁,用目光控诉他又向这个孔雀男透露自己的行踪。拿铁一脸尴尬,站在胡东凯旁边挤出同样谄媚笑容。
胡东凯开车有耍帅的毛病,油门踩得痛快,方向盘打得又猛又急,自以为车技了得,却不料坐在副驾的人被这一系列动静搞得心神不宁。还不忘一边分心叨扰:“你说你,朋友圈也不更新,发微信你也不回,这么冷落我这个男朋友,是要分手的节奏啊?”
朵拉听到他这么说,觉得好笑:“我们最多也就是合作关系,说得好听了勉强算是‘同事’,开这种玩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胡东凯双手在空中比出一个双引号:“新闻那么大标题——‘胡东凯朵拉地下恋情浮出水面’,大家公认你是我的女人。”
朵拉看着落空的方向盘,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押着他的手按在方向盘上:“做戏罢了。你这是发什么神经,是要殉情嘛!”
胡东凯委屈的瞥了朵拉一眼:“做戏我也是做全套!再说!我不信你一点感情也没投入!”
朵拉不耐烦地睁开眼:“好,想当我男朋友是吧?我问你,你知道我真名叫什么吗?”
胡东凯顿时语塞:“不是……朵拉吗?说起来还真是,没有朵这个姓是吧?!”
朵拉皮笑肉不笑:“所以啊——角色都没分析清楚,就不要那么多废话,安安静静的送我回家,然后挥手告别,相忘于江湖。”
胡东凯探究的盯着朵拉看了好一阵:“我真的不明白了,跟我这样的大帅哥独处在一辆车里,你还能睡得着?就算能——你不觉得机会难得,错过可惜?”
朵拉笑出声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帅,特棒,女孩都特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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