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月一怔,眼眶直接红了,悲道:“我知道大哥你一直不喜欢姥姥那边的人,可咱们村和他们村就隔了一条河,我今天中午去帮爹娘送饭的时候遇到她了,和她说了几句话,她要来家里坐坐,我能有什么法子?”
“好好的亲戚,我能把人赶出去么?”
面对红着眼的顾怀月,顾怀陵情绪没有半分波动,始终垂眸淡淡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这番措辞。
“你现在不说,等我问出来了,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渐热的五月天,顾怀月生生被这平静的音调说得骨骼发凉,袖中手用力一握,掌心刺痛醒神,眼眶瞬间夺眶而出。
“大哥!”
“我知道你一直都只喜欢姐姐,我从未说过什么,现在就请个亲戚来家里做客而已,小事一桩,你居然在这里审问我!”
说罢抹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顾软软上前,轻轻拉了拉顾怀陵的袖子,顾怀陵抬头,“她跟你要簪子了?”顾软软抿了抿唇,点头。
顾怀陵:“为什么?”
顾怀月:她想去老村长家里认字,爹也没说不肯,只是不给她钱。
老村长当年也是读了几年书的,现在老了也不肯闲着,一直在教村里的娃娃认字,虽不收束脩什么的,但别人也不好意思空手让孩子去认字,总要买些东西,十几文钱还是要的,再加上自己买些笔墨,再节省,也要一百文左右了。
就是认些字,倒不拘男娃女娃了,愿意去读都可以。
这事顾父也没说行不行,只说不能动家里的东西,你要有法子就和你姐一样,自己进山找好东西,若不行就别读了,家里的钱一直都是顾父管着,刘氏手里也没钱,顾怀月就把主意打到顾软软的簪子上了。
顾怀陵沉默几息,“知道了,这事我来处理。”
顾软软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当时顾怀月和顾父说认字的事时,顾软软正在厨房忙活,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后来顾怀月来“借”簪子,顾软软不肯,她就撒气走了。还是刘氏期期艾艾的来问有没有钱时,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说实话,自己手里有钱,若怀月说明缘由自己是愿意给她钱的,可她没头没脑就直接要簪子,后面更是横眉冷眼的对自己,当然不愿意去热脸贴冷屁股了,就没管这事了。
谁知,今天刘枣就来了。
看顾软软的神情顾怀陵就知道事有内因,不过尚有外人在场,没有细问,而是看着一旁的叶宴之道:“这是我的同窗叶宴之,这是我妹妹,顾软软。”
叶宴之对着顾软软弯眼一笑,精致眉眼恍若渡阳,“顾妹妹好。”
顾怀陵抽了抽嘴角,上来就喊妹妹,谁和你这么熟稔了?
想到他刚才对刘枣说的那些话,顾软软觉得这人好玩,也莞尔一笑,无声道:叶大哥好。
说完后迅速垂眸,倒不是害羞,只是去县城的次数多了,每每知道自己不能说话时,大家都免不了诧异的神情,或可怜,或唏嘘。顾软不想看到这样的目光,自己过的很好,不用谁来可怜。
顾怀陵这才想起,忘了提前告知他妹妹的事了,这人看着聪慧实际一根筋,顾怀陵是真怕他当场问软软为何不能说话了,谁知叶宴之满心雀跃,“我能试试那个么?”
顾软软诧异抬头,就见叶宴之兴致勃勃的指着井边的木桩。
刚才进门时看到顾家妹妹手起刀落的剁骨,人瘦瘦小小的却一脸镇定,嘭嘭嘭大骨就利索的断成几截,好霸气!得到顾软软不解的点头后,叶宴之眼睛一亮,长腿几步跨到井边,直接双手举着菜刀,高抬,对着大骨刀就往下挥———
诶,错了,拿刀的姿势都错了。
叶宴之一上手顾软软就知道他肯定不会使力,这样的姿势握刀,虎口会被震的很痛,可叶宴之的动作太快,顾软软根本就没机会提醒。
“嘭———”
不仅大骨没断,刀还卡在骨头上了。
叶宴之眉头一竖,牙一呲,直接捂着虎口痛弯了腰。
“嗷,好痛———”
看着原地痛呼跳脚的叶宴之,顾软软也捂脸笑弯了腰,这人可真好玩。
………………
虽是装哭,离了家之后眼泪就停了,可当顾怀月找到在地里做活的刘氏时,眼眶还是红的。刘氏一看她这样就急了,锄头一丢,几步就走了过去,关切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顾怀月拉着刘氏的手,“娘,怎么办,大哥回来了!”
平常都是顾软软去县城,大哥平常两月才回来一次的,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呢。要是知道大哥今天会回来,自己绝不会叫刘枣来家的。
“怀陵回来了?”刘氏眼中一喜,当即就拉着顾怀月要往家走,“你大哥回来就回来了,你红眼睛做什么?”顾怀月站在原地没动,小声道:“刘枣来咱们家了。”
刘氏神情一僵,回神后皱眉低骂,“你明知道你大哥不喜欢刘家人,你好端端让刘枣去家里做什么?”顾怀陵摆明了不喜欢刘家人,顾父虽不在意女儿,但好端端一个孩子被烧成了哑巴,顾父心里也火。
自那件事后再也没去过刘家,过年都是刘氏一个人回去的,刘家人也不许上门。刘枣从未来过顾家,她也不会主动登门,肯定是小女儿让她来的。
“谁让她不肯给我簪子的?”
“她平日也没戴,我都说了以后会还给她的,她还是不肯。”
既然自己拿不到,那她也别想安生把簪子留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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