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接爸爸,不是天经地义?”梁挽挑了下眉,单手拎着行李,轻轻松松放到后备箱,随后跳上车,淡然道:“请你吃大餐,你带路。”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L市最好的超五星酒店,五层有米其林二星的【渔火】,以手作寿司和空运的新鲜生鱼片闻名,当然,价格也和味蕾的享受成正比,贵得惊人。
梁挽进了日式包厢,把风衣外套交给侍者,盯着同伴的眼神意味深长:“你还挺会选啊。人均一千五的地儿,换一趟专车接机,我亏大发了。”
左晓棠假装没听见,低头异常迅速地翻着菜单,而后报给跪在榻榻米上的服务生,点到一半又扭过头来:“挽挽,让他们后厨给你弄个不加酱汁的蔬菜沙拉?”
“今天不吃草。”梁挽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要两壶清酒。”
左晓棠愣了半刻,还是依言点了酒水。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时值深秋,酒特地温了才端上来,梁挽自斟自饮了一杯,慢悠悠举着樱花纹路的小瓷杯转了转,轻笑:“比飞机上那破红酒好喝多了。”
“你今天什么情况啊?”左晓棠有点慌。
滴酒不沾的人突然破戒,而且听这语气已经是今天第二顿了。
这还得了!
饶是神经大条如左晓棠,也察觉出问题了。
“挽挽。”
“恩?”应答间,第二杯也下肚了。
左晓棠眉心一跳,按住她要倒第三杯的手,急道:“不是,你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有事和我说。”
梁挽也没甩开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酒瓶子,一声不吭。
须臾,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多了一滴水,而后迅速聚集成一小滩,滴滴答答的,大有汇聚成小溪流的气势。
左晓棠惊了,认识梁挽十年,很多印象都刻在了骨子里,她这位初中同桌家境好,性子野,一直活得恣意又任性,外表堪称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脾气却是Real耿直。
比如高考前因为被暗恋她的学弟尾随了一个月烦不胜烦,暴打了对方一顿送他进了急诊,又比如年级测验被班主任冤枉考试作弊,当其面撕毁了卷子跑到校长办公室静坐抗议。
诸如此类的事儿太多了。
总之,是位表里不一的狠角色。
而如今,这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这等杀伤力可比平日里经常嘤嘤嘤的软妹大多了。
左晓棠心都碎了,猜测了几个可能性,放柔了语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话没说完,红着眼睛的大美人儿抬起头来,脸上明晃晃写着【疯了吗】【这辈子不可能有男人敢让我失恋】【赶紧收起你的蠢念头】。
左晓棠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干笑了声:“莫非你要被迫家族联姻了?”
“别猜了。”梁挽支着额头,叹了一声:“我没能入选舞团。”
她输得一败涂地,失去了进修的名额,失去了在世界舞台上巡回演出的机会,也失去了日夜奋斗的源动力。
左晓棠张大嘴,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原本想要插科打诨故作轻松的话彻底烂在了肚子里。至此她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坐到了好友同一侧,替对方满上了一杯酒。
“挽挽,什么都别说了,一醉方休。”
接下来的时间,左晓棠化身丫鬟,服侍得面面俱到,布菜倒酒,只差没喂到大小姐的嘴里了。
梁挽在多年老友面前,什么偶像包袱都放下了,一边任由眼泪肆虐,一边酌着琼酿。等到一壶清酒下肚,该哭该发泄的都散出来后,整个人又飘飘然起来。
怪不得有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甚至能暂时抛开那些阴暗的画面,听左晓棠三八她们集团公司里的八卦新闻,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开心。
唯一败兴的是左铁公鸡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某个微信群疯狂爱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事儿。
梁挽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群名,差点没呕出来。
【加班使我快乐,我爱工作】
左晓棠微微一笑:“其实这是个水群,里头全是我司的优质未婚女青年,用来交流资源的。”
梁挽听着未婚二字,几乎是秒懂,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通常来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群里成员九位,足够拍一部宫廷大片了。而此刻能让她们如此亢奋的原因,竟然只是一段区区八秒钟的短视频。
封面的缩略图是某位男性脖子以下的侧影,穿着一身西装,也瞧不出别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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