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沿着车辙寻过去,他马骑得快,一炷香工夫便瞧见前面隐隐约约一辆马车。此时已天色大亮,离得越近,便越清晰,陆深没有声张,距离只剩两三丈时,他才弃了马,直接腾空而起,越过马车一脚踢在驾车人身上。
驾车人陡然遇袭,反应不过来,被陆深一脚踹下马车,哎呦一声后,惊觉被人袭击,爬起来便朝陆深冲去,但他哪里是陆深的对手,三五下便被陆深撂倒在地,无法动弹。
那马车虽没了驾车人,但马未曾停下,加之陆深那一脚又让它受了些惊吓,跑起来不似从前那么稳,越跑越快,坐在马车里的庄澜便越感颠簸,她浑身被束缚,没法随着马车晃动随意调整姿势,那马胡乱跑起来,她就跟着在里面四处碰撞,肩膀磕到车壁,疼得她直皱眉。但她方才也听见打斗声,不知是不是陆深来救她。
正想着,马车被人勒停,有人在马车外唤她名字,一声一声,带着急切。她一听便认出,这声音正是陆深。再然后被关严的木板门被人打开,有光透进来,在黑暗里待久的庄澜陡然见光眼睛眯起,微微发酸,再睁眼,所见便是陆深。
先前庄澜还勉强自己镇定,到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惊惧翻涌而来,决堤而出,冲毁她的理智和坚韧,泪水霎时滚下来。她嘴里还有布条,哭不出声,只是低低呜咽。发丝凌乱,泪珠挂了满脸,楚楚可怜。
“别怕,我来了,没事了。”陆深见到庄澜,心口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气息也顺畅许多,看着庄澜委屈模样,知道她是吓坏了,伸出手去帮她将口中布条拿去,“没事了,没事了。”又捧过她梨花带雨的小脸,用指腹替她擦眼泪。
“陆深……陆深……”口中没了布条,庄澜痛哭出声,泪水越滚越凶。
“嗯,我在,没事了。”陆深安抚她一会儿,双手绕过她,将她身子环在怀里,帮她去解身上的绳子。
庄澜这时的姿势整个人向前倾,窝在陆深怀里,眼前便是陆深胸口。双手一得了自由便伸出去抱住陆深的腰,头枕在他肩窝,失声痛哭,“陆深——”
陆深没推开她,将绳子丢到一边,一手放在庄澜后脑,一手轻拍她肩膀,“好了,没事了。”
庄澜平复了心情,脸上泪痕未干,吸着鼻子任由陆深握着她手带她往那驾车人身边走。
“三个小娃娃呢,去哪了?”陆深蹲下来,拍拍那人的脸,语气冷如冰。
“不、不知——”
“你最好想想清楚再说。”陆深一点不客气,手直接往他方才的伤口上按。
“哎呦,我说,男娃要被卖到南边去,女娃或是卖去作瘦马或是直接被人收了做童养媳,我出发那会儿都还没联系到买家,还在土坡镇里头呢,这会儿就不知道了……”
“在土坡镇哪里?”庄澜这会缓过来些,听说燕珫她们可能还在土坡镇,也急了。
“镇东有个荒庙,都被关在那。”
陆深用原先绑着庄澜的绳子将那人双手捆起来,另一头拴在马鞍上,他把庄澜抱上马,自己也坐上去,策马离开。马跑得快,后面那人便被拉着跑。起先他还跟得上,到了后来脚步跟不上,跌倒在地,也来不及爬起来,变成了被拖着走。
如此快的速度加上这条路上多土石,那人后背被磨出伤,火辣辣的疼,起先还能叫喊两声,到最后竟是叫也叫不出来,只在心里一个劲儿叫悔,这回是招惹上狠角色了。
土坡镇东面几乎整片荒废,鲜有人烟,几间无人居住的老旧房子后面确有一处小庙,十分破败,几丈见方,不过一个屋子大小,应是曾居住在这附近的百姓所建。如今被这些恶人所用,庙门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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