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意做了个噩梦,梦到贺骁死了。
她趴在悬崖边沿,死死拽着贺骁的胳膊,他的身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她的眼泪不停的流,像濒临死亡的鱼一般,在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将贺骁给拽上来,可是却怎么拉都拉不动。
她心急如焚的呼救,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在这山谷中幽幽回荡。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绝望与无助像座大山似的,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上来气,除了哭还是哭。
力气一点点流失,贺骁的胳膊一点点下滑,许心意倔强的不肯撒手,就连她也要一并滑下悬崖。
贺骁突然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她拉着他胳膊的手一点点掰开,然后对她笑了一下,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
天空是黑色的,崖底是黑色的,一望无垠的黑色。
她悲痛欲绝的大哭,连视线都变成了黑色。
“宝贝儿。”
“别哭,我没事儿。”
山谷里,忽然幽幽荡起他的声音,如梦似幻,半朦半胧。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开,耳鸣不休,尖锐嘈杂的乱音刺激着脑部神经,混沌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身体随即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味扑鼻。
她虚着眼睛,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发生过的一切在眼前迅速掠过,最后画面定格在贺骁坠河的一幕,呆滞的神情忽然一僵,她心瞬间一提,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
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踩踏的声音尤为清脆,匆忙又慌乱。
她夺门而出,王姐正在门口打电话。
“心意出了点意外,还没醒呢,没事儿她没事儿,就是惊吓过度,估计明天就醒了,倒是她叔叔现在还昏迷.....”
王姐正说着话,可病房门冷不丁一开,惊了她一跳,扭头一看,许心意面色慌乱的冲了出来,抓着她的肩膀就紧张的问道:“贺骁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她不确定在昏迷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幻觉,可刚才那个梦太可怕了,她怕贺骁真的....
“你先别着急,贺队长他....”
王姐话还没说完,许心意就没耐心听下去,急躁得完全冷静不下来,松开王姐就慌不择路的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
她就像个疯子,唐突贸然的闯进每一个病房,没看到贺骁又急急忙忙跑出去,继续去下一个病房找。
直到跑到拐角,走廊尽头的vip病房门口站着几名身穿橄榄绿军装的军人,许心意当下便确定,贺骁在那个病房,她快步流星的奔过去,脚掌在冰冷的地面踏得生疼,却像是麻木了似的,没有半点感觉。
“你刚醒过来,你又着急忙慌去哪儿啊,快躺下歇会儿!”
病房里传来崔素华担忧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明显是刚哭过。
“我去看看心意,她受伤了没?”
贺骁的声音依旧低沉,夹杂着无力与疲惫,每说一个字都好似穿透了无数的风霜,沉重又沙哑。
“心意她没事儿,有事儿的是你!命都差点儿没了!”崔素华的声音又冒出了哭腔,心有余悸,一阵后怕,抽着鼻子:“我一听说爆炸了,差点没把我魂儿给吓没了,儿子,你要是出事儿了,我可怎么办?”
“这不是没出事儿呢吗!你别老是哭哭啼啼,没事儿都能被你给哭出事儿来!”贺明清看崔素华那样儿,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心里也担忧得紧,可贺明清才不像是崔素华那般沉不住气,他看着贺骁,神情更是凝重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你的信息泄露了?”
“儿子才刚醒过来,你就先别问了,让他好好休息!”崔素华不满的瞪了一眼贺明清。
贺骁现在哪儿还有功夫听他们俩拌嘴,一门心思全在许心意身上,担心她有没有受伤,牵挂她的情绪是否稳定下来了。
桥距离水面的高度接近三十米,这个高度摔下去,水面相当于水泥地,如果落水姿势不把握好,不是内脏破裂就是直接毙命。
落水后,水的冲击力宛如刀子割肤,刺着身体每一处,身体像离弦的箭,冲向河底最深处。
他能感受到意识涣散不清,在水里短暂的昏迷了接近半分钟,冰冷刺骨的水像无形的大掌攫住鼻腔,胸腔中的气息奄奄。
当大脑陷入缺氧状态,求生的本能这才逼退模糊的意识,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河底的水温度低得宛如寒冰,连骨头都好似被冻僵,麻木得使不上劲儿。
河底的黑暗,就像是通往地狱深渊的大门,吸噬着生命。
就在他奋力逃脱地狱大门时,他听到了许心意的声音。
她在叫他,吞声忍泪,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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