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对你好,或许是为了得到什么,有人对你坏,或许是他想保护你。”灵正的语调有些无奈。顿了顿,用手抚了抚我的发,“无妨,日后你慢慢悟。”
“哦……”
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不管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当一个思想在一个人的脑中成形,无论时隔多年,仍然会对这个人有所影响,因为那根生在那里。就好比一个非常倔强的人,你让他改掉倔强的毛病,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怎样看淡万物历经沧桑,怎样变得成熟,他骨子里的倔强因子是伴随他一辈子的。
此时,灵正跟我说要与人为善,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对谁都善。
我才不要。
对于善良的人我当然会对他好,但恶人我亲近不起来。若是遇上恶鬼,除之而后快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与它交好?!
灵正也懂我,一直赶路没有说话。
走得急了,我被小石子拦到踉跄着向前扑去,幸好灵正牵着我的手才不至于跌倒。站稳身子再看时,只见刚才的密布的坟墓已消失不见,我们回到了最初的林子里,那只被我弃下的黑色双肩包此刻正静静躺在我的脚边。
我蹲下身子把双肩包捡在手上,站起来时看到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与我脸贴着脸对视着……他的脸色接近于乌青色,半边脸上没有头皮,血淋淋的,头皮撕裂的部分遮住了他的左脸。他没有说话,也不动,就这样瞪大了双眼盯着我,面无表情。右边脸上除了零星的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我此刻是半蹲着身子,与这孩子一般高,见到这种情景惊得向后退去,灵正却捏紧了我的手,低声叫我别乱动。
那小孩子伸出手来,想摸我的脸。
他十指的指甲壳已经断裂了,手背上的皮肤有一团一团的黑色,像是凝固的血迹。
我忍不住毛骨悚然。
由于平常喜欢看鬼片的缘故,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咒怨里那个孩子,不由后背一整发麻,手上顿时起了阵阵鸡皮疙瘩。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树林里时不时传来的树枝断裂的声音。灵正牵着我让我别动,我即使被吓得想死也没有动一下手指头,直勾勾地与那孩子对望,祈祷他千万不要碰我的脸。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不是一个活人,那死灰色的手触摸上皮肤定然是冰凉刺骨。
他望着我,半伸出的手定格在空中,脸上出现了狐疑的目光。把头一歪,愣愣看了我半晌,又慢慢把手放了下去,转过身,走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脚上并没有穿鞋子。
他赤脚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在夜里,阴气特别重,成人光着脚走在路上都会被冻掉一层皮,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我站直了身子,心头一阵酸楚,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嗨……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生日是哪天?”如果他还记得的话,我可以烧点纸钱给他,让他买穿好行头。
孩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我,想了想,声音清脆地回:“灵正,三月十八日。”
什么?
灵正?三月十八日?
怎么跟灵正的名字和生日一模一样?这孩子到底是谁?
“你也叫灵正?你还记得自己死了多久了吗?”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小灵正可不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被很多劳力壮汉埋到地里的孩子吗?他的坟墓就在不远处啊,还是一个新坟,上面就刻了两个字:灵正。
灵正还跟我说那新坟只是我的幻象,现在看来,并不仅仅是这样。
小灵正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沉默着,垂下了头。
我朝他笑了笑:“小灵正,好了,你乖,别想了,回头我给你烧双鞋去。”不能让他再回忆死的那一刻了,那太痛苦,对小灵正来说,太残忍了。
小灵正把头用力点了两三下,一言不发。
我还想再问点别的什么,小灵正的身形慢慢呈速溶状,消失在我们面前。
每一个灵的心中,都有一道执念。如果有朝一日我的修为大增,能化去它们的执念,它们就能自由了。这世间有很多不同的存在,或妖或鬼,或仙或佛,前者被世人所害怕,后者供世人敬仰。就我目前而言,除了爸妈、灵正、外婆、凌王墓、沈妍、金世遗,其他人或灵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是善良的我就支持,不善良的我就要除去,以免日后成为祸害。
可是,此时此刻……
我望着这小小的孩子,突然前所未有地萌生了一种情感。
我与他相识相离不过短短几分钟,还分不清他是善是恶,可是女生生来就带着母爱,更何况我现在怀了身孕,我想我此时是被他击荡了心中最深处的那根弦,触发了母爱,因此,想无条件地帮助他吧。而且……这小灵正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
“灵正,刚才那鬼小孩的名字跟你一样诶,生日也一样,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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