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吕府,如今的苍羽卫驻扎之地。
吕观山最喜用于看书的正屋中,罗相武大马金刀的坐在木椅上,神色阴沉,屋中静默一片,只有他手指敲打案台的声音在来回作响。
站在门口处的孙伯进低着脑袋,弓着身子,额头上冷汗直冒,自从从魏来的老屋中回来后,这位大人便一直一言不发。他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在为自己的办事不利而恼怒,当然那导致他办事不利的“祸首”早在之前被他派手下的学徒遣送回了家中。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孙伯进的妻子死于难产,这个武夫早就将自己全部的爱注入到了自家儿子的身上。
哪怕孙大仁今天干了坏他大事的事情,孙伯进也不会真的将他推到台面上承受来自苍羽卫的怒火——做老子本就应该给崽子遮风挡雨。
“大人…今日之事…”孙伯进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微微思虑便索性一咬牙,硬着头皮看向罗相武言道。
只是他的话未有说完,便被沉默已经的罗相武所打断。
“你说那个孩子是个傻子,对吗?”天色已暗,正屋中并未点亮烛火,罗相武的容貌被隐没在黑暗的深处,孙伯进难以从他脸上的神情去揣摩这个男人的心思,只是觉得他的声音阴沉,如夜里翻涌的乌盘江,难以揣测那翻涌的浪涛后,是更大的波涛还是浪静风平。
孙伯进不敢多问,只能将脑袋低得更深,嘴里如实应道:“自从六年前那场大水之后,他便一直痴痴傻傻,估摸着是被吓傻的。”
罗相武的手再次敲打起了身旁的案台,一下又一下。
轻响回荡,缺如重槌敲打在孙伯进的心房。
忽的,那声音停滞,罗相武站起了身子,迈步走到了孙伯进的跟前,眯着眼睛俯视着这位关于武馆的馆主。
孙伯进的脑袋低得更深了几分:“这是整个乌盘城都知道的事情,大人若是不信,可以……”
罗相武眯着的眼缝中寒芒闪彻,他想起了就在方才,那些贯云武馆的学徒们一拥而上之时,那个男孩弓起的身子。那模样与那天夜里,那个诡异的黑衣人,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神似,罗相武有理由因此去怀疑一些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真的。”罗相武轻声言道,语气耐人寻味。
孙伯进还未来得及品味明白罗相武这话里的意思,罗相武的声音便又再次响起。
“梁冠,今天夜里去试试他。”罗相武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甲士,这般言道。
那甲士闻言,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是!”
……
“吓死老夫了,那个小娘子可真凶。”关上了院门,刘衔结一脸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魏来白了老人一眼,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出言不逊在先,那女子瞪上一眼未有出手便已是幸事。随着这样的各方人手涌入乌盘城,本就混乱的乌盘城恐怕会愈发的暗流涌动,而赵家能够做出举族迁移的决定,单从这一点上便强出孙伯进数筹。
当然这些事情魏来也只是随意感叹一番,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今日那罗相武离去前看他的目光。
他念及此处,眉头便不由得皱起,心底也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他明白自己还是太过不小心了一些,那样看似不经意间的动作,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很可能会暴露出很多的讯息。可是事已至此,后悔显然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魏来沉着目光走到了自己的里屋前,回眸看了一眼嘴里说个不停,脚步也作势想要跟上的刘衔结。
刘衔结很是自觉的闭上了嘴,也停下了迈出的脚步。
“今天晚上,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记住了吗?”魏来正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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