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莫雪带着一众御林军来,抬着若竹是尸首往素云宫走去,这素云宫是存放宫女尸首的地方。
“你们且站住!把尸首抬往醇和殿。”沐筱萝这一次终于忍不住眸泪滑落脸庞。五年了,若竹足足在自己身边五年了,依稀记得她还跟自己探过口风,要嫁给冰国主冰景秀,他对冰景秀一片痴心。
谁知道还没有来得及,就这样去了。
沐筱萝只觉得浑身无力,身子往后趔趄去,幸好赫连皇陛下及时赶到,把筱萝的腰肢环在手中,怜惜道,“梓潼,你到底是怎么了?谁敢忍我们的皇后娘娘伤心。朕杀了他!”
“陛下。若竹在御花园中遭歹人暗算,人首分离。这些年,她侍奉本宫倒也尚可。”沐筱萝拉着皇上的手腕,“陛下,追封若竹为安意郡主吧。以郡主的规制礼仪下葬。陛下若是不准。本宫央求陛下允准为止。”
话音刚落,沐筱萝的一个字一个字铿锵如刀,刺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
赫连皇吁吁了一声,“若竹如此惨死。恐怕这是朕和梓潼对她能够唯一做的。朕允了。”
醇和殿不比素云宫,素云宫是存放宫女尸首的地方,而醇和殿则是存放后宫妃子的,沿袭上一个朝代的规制就是如此,哪怕沐筱萝死后,她的尸体也是暂时安放在那,可见沐筱萝待若竹宛如自己一般,甚至还超过了自己。
沐筱萝回了椒房殿。
椒房殿森冷寂寂,以往若竹都会给筱萝沏上一杯热热的安宁茶,陪伴着沐筱萝入眠。
可是……从今以后,沐筱萝再也感受不到若竹的温存了。
她们之间不仅仅的主仆之间的关系,沐筱萝待她如同亲生姊妹,若竹待她是敬如母亲一般。
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竟然铸就成了一段感人至深的主仆情。
而那沐若雪是沐筱萝一父异母同胞的姐姐那又如何呢,沐若雪想法设法要沐筱萝死,只要筱萝死了,沐若雪她才能觉得自己是超生的了。
听闻若竹宫人死的消息,瑾秋夫人,香夏夫人素来知道筱萝皇后娘娘对待奴婢恩深如海,若竹死了,定然是筱萝皇后心中永远也抹不平的伤痛。
“皇后娘娘,切莫伤心,瑾秋答应您,一定会替若竹妹妹找出真凶!”瑾秋蹲在沐筱萝的跟前,一只手抚着她的织锦凤袍,另外一只手捏着锦帕,替筱萝擦拭眼畔的眸泪,“皇后娘娘,千万千万不要太过伤心。凤体违和,对天下万民可不是什么好事。哪怕魂归九幽的若竹妹妹也不会得到安息的。”
香夏也满是泪痕,若竹宫人当初在沐府邸的时候就相处过的,是一个颇为热心的小丫头,她一直都挺对筱萝皇后知冷知热的,如今若竹没了,皇后娘娘从此以后少了一个体己的人儿,处境堪忧呀。
沐筱萝徐徐站起来,眸光无神,凤袍也稀微的脱落,香夏和瑾秋把凤袍往上提了提。
“香夏,瑾秋,你们陪我去醇和殿吧。如果不去的话。本宫自己一个人去。”
“娘娘,我们要去。”
“是呀,娘娘对若竹妹妹的一片深情。我们岂能不知道。我们若不是依仗皇后娘娘而生存。我们都不知道在哪儿。”
“对,香夏姐姐说的对。皇后娘娘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
夜宛如死寂一般。
醇和殿的烛火在微微风中浅浅曳动着。
一座棺醇放在殿中央,沐筱萝倒也不畏惧,走上去看见此刻的若竹脑袋早已接上去,只是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没有估计错误,是被利器所伤。
若竹着以瑰红色的郡主盛装,头上戴着珍珠金钿冠,如血染的锦袍包裹着她的身躯,她的双唇如血一般紧紧闭上,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沐筱萝忍不住用手去触摸那张早已石青的脸庞,却被香夏与瑾秋拦住了,“皇后娘娘,不可呀。您就让若竹她安心得去吧。您这样子,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若竹,本宫定会为你报仇!”沐筱萝说完,拔下凤冠上面的九天金钗,两只手用力一弯,吧嗒一声,碎成两端,“若有违此誓,大陵之国祚就犹如此根发簪!”
天呀,筱萝皇后娘娘竟以国祚做诅咒和赌注!
太吓人!太吓人了!
香夏和瑾秋想不到皇后娘娘心意如此坚决,恐怕在这五年之中,若竹宫人的地位早已超然了她们两个,也是呀,人都是念旧的动物,在这五年中,时时刻刻陪伴着皇后娘娘的,是若竹宫人,而不是她们呀。
瑾秋眼中满是狠戾之色,“皇后娘娘,你放心好了,此事,瑾秋一定会帮助娘娘查出个水落石出!”
“香夏虽然不会武功,可香夏会想线索。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呢。”香夏看着沐筱萝的眼,“皇后娘娘,你告诉香夏,当时你发现若竹死的时候,可有什么人在身边吗?”
什么人在身边,还不是他?
沐筱萝想都没有想,就说道,“是莫雪将军。”
“会是莫雪将军么?”香夏用手指头在嘴唇遮了一下。
瑾秋果断得点点头,“不可能!他早已弃暗投明了!跟那个夜倾宴狗贼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要不这么吧,咱们去御花园瞧瞧,如何。”提其建议的,是香夏。
为今之计,正如香夏所说的,去御花园瞧一瞧,也未免不可。
夜色如同深沉得化不开的墨汁。
沐筱萝在香夏与瑾秋二人的拥笼之下,从醇和殿向御花园行进。
香夏与瑾秋,一人一只手提着琉璃宫灯,仿佛一切回到了五年前,或者更多年以前,筱萝皇后还是相府二小姐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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