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江左身体上的每一寸筋肉都紧绷绷的,他就是害怕回来之后,赫连大王和王妃娘娘会如此处置他的同胞兄弟。这好不容易相认没到一天,如此之快就阴阳相隔了,老实来说,江左他真的是无法接受。
还未曾开声的赫连皓澈眸色中央极为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酝酿了足足三十秒,而后沉声道,“江左将军,王妃她的意思,正是本王的意思,莫雪是我西疆的敌人,莫雪身后的夜倾宴,是我西疆头号大敌,此人不除掉,定然会影响我日后大陵皇朝的建邦以及所有的帝国大业,本王隐忍到了今时今日,着实不易,江左你说该怎么办,本王知道,莫雪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本王也同样知道你实在是于心不忍要向自己的同胞兄弟下此毒手。”
“大王,王妃娘娘,你们如果要诛杀莫雪,末将没有任何的怨言,就希望杀了莫雪之后,莫将请求带着莫雪的骨灰回到家乡山东潍坊,那里还有末将的老母等待末将去奉养,请宽恕末将一片赤诚之心,莫将将不限感激涕零,生生世世感谢大王和娘娘二人的再造之恩。”
说到这里,江左将军满脸噙着热泪,他知道,也许对于大王和王妃娘娘来说,捧着莫雪大哥的骨灰回去,也恐怕是一种奢望中的奢望,因为莫雪是夜倾宴身边的人,只要是夜倾宴身边的人,那就是该死的!
“望江左将军还是不要太过有压力才是。”其实,刚才那一番话,是赫连皓澈和筱萝试探江左,江左他声泪俱下,如果换了其他心怀异心的人,肯定是要在她和大王面前假装没事,然后私底下直接将莫雪释放了,这才是该死呢。可是江左,正如他秉直的个性,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大夫人筱萝生母在一旁坐着,看着那个魁梧随时都能喋血的大将人物竟然在赫连大王女婿和筱萝王妃女儿膝前哭哭啼啼,简直跟孩子似的,她心中无限感慨,这样的场面,饶是她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曾见过。
等江左将军心情缓缓得有些平复,沐筱萝继续道,“当务之急,我们是要看一看莫雪他是否能够弃暗投明,如果莫雪能够弃暗投明的话,此乃我们西疆之福,如果他不是,那样子的话,对我们西疆日后肯定会造成极大的伤害呢。”
“大王,你说呢。”筱萝转而去看身旁喝着茶的赫连皓澈。
赫连皓澈点点头,“爱妃说得极是。江左将军,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够说服莫雪的话,我们不但不会杀了莫雪,相反还会让莫雪做一个副将,与年羹强副将同一品级,江左,你以为如何呢?”
“谢谢大王。”江左激动都来不及,更别说什么了,涕泪纵横的他,也不顾上这里到底是什么场合,哼哼唧唧的,好比那妇人。
之后,赫连大王又指派了江左去做别的日常常规的事情,赫连大王要他在今晚动身去地下黑牢劝说莫雪,而不是现在。
在江左去之前,筱萝也要去一趟地下黑牢,不过不是去见已经被捕获多时的沐若雪,而是莫雪。
要不是筱萝在赫连皓澈跟前央求说,她一定有办法好好利用莫雪,到时候直接把夜倾宴所在的丰州坝的老巢穴一锅端儿,这才筱萝的所要的!
赫连皓澈小心翼翼得搀扶着王妃,他在外头等候。
江左与沐若雪一人一间,皆被扣押在地下黑牢。
沐若雪以为是谁来救自己,扑腾得从草席上起来,可是她现在想要叫喊,也早已没了声音,前五二天的时候,她疯狂大叫,疯狂大叫,叫破了声带,如今是没法大叫。
沐筱萝缓缓得朝沐若雪所囚禁的隔间看了一眼,那沐若雪披头散发的,简直跟鬼一般。
启唇微微笑了笑,沐筱萝不置可否,然后她的步履终于停留在莫雪的跟前。
见莫雪一身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的样子,沐筱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不可能是她自个儿摔成这般的吧,定然是瑾秋丫头干的。瑾秋丫头,筱萝是很了解的,她素来调皮玩惯了的。
“你就是莫雪将军?”沐筱萝对监牢里边的那个男人不嗤一笑,冷然问道,“唉,不知道将军听说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的典故来源?”
莫雪蹲在监牢深处,回眸冷冷得望了一眼,不问就知道眼前这个身着华贵的女子是谁,“王妃娘娘好幽兴,不过莫雪本是一介莽夫,不知道。”
“可惜啊可惜。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夜倾宴的阴谋算计么?”沐筱萝比他更加冷冽三倍的声音在这阴森森冷寂的地下黑牢飘荡着。
莫雪脸上板着很僵硬,“不知道王妃娘娘在什么?请王妃娘娘赶快回去吧。此地湿气极重,要是不小心伤了王妃肚子的胎儿,可不好。”
这个是在诅咒自己腹中的胎儿呢。筱萝不以为意,说出了上一世就算是莫雪死了也不知道的真相,“你当真以为,是二殿下夜胥华有意把你遗落在狼牙岭,想要叫野狼把你一口吃下肚子?这一切都是太子夜倾宴的诡计罢了。他要的,不就是让你和夜胥华主仆情谊向背。要不是夜倾宴他给二殿下夜胥华布下了迷魂阵,叫他自己比二殿下早一步救了你的性命,这个时候,还不叫你莫雪对夜倾宴向天神一样的敬拜?至少,今时今日,你莫雪效忠太子殿下比起对你山东潍坊的老母更甚,难道我说错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背叛二殿下的原因在于此,你……”莫雪听到此言,顿时间浑身瘫软无力,不敢相信得看着筱萝王妃的瞳孔,太恐怖了这个女人,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可她说的是真的吗?
筱萝王妃微微颔了颔首,风轻云淡的话语声带着三分冷凝的味道,“本王妃是如何知道的?你不必操心!你还是操心你日后被夜倾宴利用完了,试想一下被烹成肉酱的悲惨下场吧!”
语罢,沐筱萝眸子宛如钢刀似的,一刀一刀刻烙在莫雪的心坎上。
太子殿下夜倾宴是莫雪一辈子想要穷尽一生之力,哪怕是肝脑涂地,浑身碎骨也要报答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如此忠心耿耿的自己?
不,这一切,一定是沐筱萝这个贱人妄想挑拨离间!
莫雪咬着银牙,目光满是一片森然,“王妃娘娘还是请回去吧,不必在莫某这里多费唇舌……”就算今天王妃娘娘说破唇舌,莫某对太子殿下的至诚之心,永远不变!”
“你就顾着你自己的死活,浑然不顾老家山东潍坊的八十岁老母吗?她老人家能否安养天年,就看你到底听话还是不听话了?”
沐筱萝两世为人,上一世的莫雪私底下是背叛了夜胥华,但他对于老家山东潍坊的老母亲还是奉以至孝的,每两个月都会带着大把的银两回去孝敬母亲,他还在为乡下的老母亲置办了一间小庄,二十来亩地,五个佃户,两个贴身丫鬟在母亲膝前侍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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