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自是如活至宝般,把小男孩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石根,我们娘俩以后要饿死了,沐家不给我们工钱!克扣我们工钱,这是要把我们母子俩往死路上逼呀!”
她悲悲戚戚的声音,引得筱萝等人无比动容,筱萝心想,牛看到红布便会极为兴奋,兽性难御,这是众所齐知的事,而佃户因此被牛抛到山坳去,陨落了性命,那是意外!说到底,相府应该给她赔偿的。
“哼!无耻妇人!休要这里哭哭啼啼,若是我禀告大夫人,到时候准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掌事院的福伯终于露出一张无比张狂的狰狞面孔,这样的面孔沐筱萝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概是因为他隐藏如此之深。
不禁令香夏和瑾秋有些动容。
那佃妇一听,更是无力瘫倒在地上,掌事院福伯声色俱厉,不过二小姐看着亲和无比,她紧紧抓着筱萝的手,“二小姐,二小姐,求求你给我工钱吧,我种了前前后后五亩白菜,应该给我十文钱的。”
沐筱萝还未开口,福伯两只手狠狠拽着佃妇的手,“卑贱民妇,小姐的手也是你可以轻易触碰的么?你说给我前前后后种了五亩白菜,烂了上百颗,这笔帐我又如何与你算计?”
“白菜被邻佃户陈氏父子豢养的本地猪给拱了,要是我先夫在,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做,无非就是看到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好歹给我十文钱工钱,我先夫的工钱我不要了,你给我种植五亩白菜的十文钱就行。”
想起被邻佃户欺负,孀寡的佃妇伤心欲绝,要不是因为三岁的儿子,她早就跳下山坳跟着去了,也好过这活活受人糟践。
五亩菜园,要一个人来完成,工作量实在大了些,筱萝觉得当初娘亲被先大夫人东方飞燕惩去菜园浇灌粪便,多么辛劳的活计,相比之下,虽然这位佃妇不似娘亲般弱质芊芊,到底是一介女流,终究是太过残忍了。
“你这个贱妇!十文钱?想太多了吧!我就给你三文钱,爱要不要!不要拉倒!”掌事院福伯就从钱袋兜里掏出三文钱,仍在地上,一副佃妇她爱要不要的态度。
佃户这么可怜,香夏和瑾秋都看不下去了,两个人正欲发作。
沐筱萝嘴角浮动,脸一绷,“福伯,把钱捡起来,双手给她!”
二小姐很少会如此厉色,福伯一听,不得不听,到底人家虽说是,女,好歹也是主子啊。
见福伯捡起来,沐筱萝亲自扶佃妇起来,“你说我们相府应该给你夫君多少工钱?”
“今年三月份开工到现在,应该是三俩银子。”佃妇破涕为笑,一咕噜站起来,心想着二小姐一定能给自己公道。
可是今年三月份刚刚开工的时候,她家夫君就被牛拱到山坳去,没了性命,算哪门子的开工啊,福伯忍不住了,“二小姐,这样不行!她家丈夫死了,压根儿没给我们相府开工。”
“福伯,她是我们相府雇佣来的佃户,难道死了,就没有任何保证了吗?以后还有谁帮你办事儿?”沐筱萝眼珠子狠狠一白,旋即夺过管事院福伯的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三俩银钱给那佃妇,又额外取出五十俩银钱,说,“你夫君已矣,这五十俩是你夫君的殓葬费还有你儿子以后的赡养费用,省着点用,你们离开这里,去外头开一间凉茶店铺,或者是豆腐花店铺,就不会饿死的,好比作这个强!”
没等筱萝话音刚落,福伯两颗眼珠皓澈快要掉下来了,那钱袋子的钱可是大夫人给分配好了的,要给那些送货人的银钱,谁知道被二小姐一共拿走了五十三俩零三钱,这回去该怎么交代呀。
香夏和瑾秋心中无比快慰得,看着那妇人朝筱萝二小姐跪下来,满是感激,“二小姐大恩大德,此生若有机会,哪怕牺牲我贾秋方的性命,贾秋方也在所不惜,石根儿,快跟二小姐磕头,快给姐姐们磕头,磕三个响头,阿娘和你一同磕……”
“大嫂切莫如此,快快起来吧。”沐筱萝示意香夏和瑾秋连忙把她拽起来,此时此刻掌事院福伯的眼珠子完全绿了。
福伯在想,这要是回去,可咋跟大夫人交代呢。
沐筱萝懂他的意思,“福伯,大夫人那边,我自然会亲自去说,如果说不通,我顺便去长安园,问老太君。你说呢。”
“是,是,筱萝二小姐要亲自说才好呢。”福伯皮笑肉不笑得道。
沐筱萝回来的时候,顺便也把贾秋方佃妇送下庄子。
他的孩子石根儿很懂事,香夏与瑾秋一路上拿红枣给他吃逗他笑,一路上洋洋洒洒着欢声笑语。
倒是走在最后边的掌事院福伯脸上阴晴不定,他想着这么回去该怎么给新任大夫人东方玉漱交代呢。
沐筱萝帮助了贾秋方,待到他日七国动乱之时,贾秋方母子将会给筱萝无比巨大的帮助,这事暂且搁浅,不提。
……
沐筱萝回到相府,正欲走进相府大门之时,也在同一时刻,大夫人刚刚在相府后门算好了货物品数,本想叫揣着银钱袋子的掌事院福伯算一下账,谁知道走着走着,却在这里看到他,还跟,女筱萝站在一起,当下她的心情极为不快!
“福伯!你老人家好歹是相府的老人了。难道想提前退休了不成?佃户们送来的货物还全是我一个人的点数的?你是主子,还是本夫人是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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