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摆摆手道,“不妨事儿,就听我继续说着吧,当年这座潇潇暮雨亭是在京城一里之外,是和连在灞桥桥头的,很多因为各种原因分开的有情人就在此处折柳送别的,我们相府此间的潇潇暮雨亭是仿造京城一里之外的那一座呢,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爷爷还不是相国,只是京城一小官吏,奉了上级的秘密去镇江查探江水泛滥洪涝的问题,他乘坐官船辗回京都,而我那个时候也正是从漠北横穿江面而来,那个时候我的还梳着阎族部落的女孩发髻,长长的,黑黑,那会儿的鬓发可比现在乌黑亮丽的多呀。”
“老太君青春永葆,这是沉香的心愿儿!”
沉香服侍老太君以来,每天都给老太君上橄榄混合的何首乌发油,能让鬓发永葆青春生机,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恐怕老太君鬓发的脱落老化程度会更严重了些。
还是沉香会说话呢,沐筱萝连忙说道,“在筱萝的心目中,老太君永永远远是年轻美丽漂亮的,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沐筱萝说完,旋即把目光回旋着众位丫头奴婢们。
奴婢们纷纷点头,脸上挂着明朗烨烨得笑意,又似乎大家都是事前沟通好了的,纷纷作揖,“是的,的确是这样的。”
这若是别人来拍老太君老太君的马屁,老太君肯定是连听都不听的,可她心底是偏着筱萝,喜欢着筱萝,筱萝说了惹自己开心的话,老太君还不逐笑颜开,拿小拳头看似狠狠捶了筱萝的瑶鼻一下,实际上极为宠溺得嗔笑,“你这泼猴,就你会惹老太君我开心。”
筱萝的黑眸闪动着无以伦比的神采,“后面呢,老太君,您可要说下去呀,才那么点故事,我们都不够听的呢。”
“去,还真把你太君当成说书的人儿,要听的话,上茶楼去呀你,你这孩子!”老太君明明没有生气,可加装一副很是生气的,无疑是令众位仆婢笑得前俯后仰的,以黄瑞家的老婆子,她可笑得连被蛀虫蛀的黑布隆冬的后牙根儿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老太君虽然这么说,可筱萝可不想就这么放过老太君呢,脸上的神采依然散发着,“想必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动人愁肠,令人缠绵诽测,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经典伟大的爱情故事!”
这下子,老太君老太君总算见识到了筱萝的厉害,当着大家伙的面子,把自己和她爷爷之间的爱情夸赞的那叫天上无双地下无的,人再老,不代表脸皮儿越老越厚呢。
老太君讪笑了笑,眉心深处愈发威严了几分,“筱萝姐儿,看来你和羡慕我嘛。敢情儿我亲自给你指一门婚事,到时候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嫁的!”
满亭哗然,站着的,坐在栏杆上的,卧在石台阶的,这些仆婢们眼珠皓澈瞪得滚圆滚圆,这相府二小姐的婚事可算不得是一件小事儿呢,但不知道老太君这么说到底是真是假。
本来是取笑老太君来着,可筱萝没有想到反而掉进老太君的“陷阱”里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这个时候,一身披着锦绣长袍的男子忽然闯过来,单膝跪在老太君的膝前,“老太君,请您做主把筱萝二小姐嫁给我!”
是谁,到底是谁,耳畔的声音如此之熟悉,沐筱萝怔了一下。
“是二殿下,夜胥华二殿下!”
“是他呀!天呀,真的是他!”
“二殿下来了!”
仆婢之间人声鼎沸。
……
香夏有点儿傻眼了,跪在老太君膝前那玉树临风貌如冠玉的男子,银色锦绣长袍,修长纤腰间环扣四爪金龙玉带,虽然比天子的五爪金龙少了一爪,不过也象征着平凡人无以逾越的高贵身份。
不单单是香夏,还有瑾秋,沉香,哪怕是在场所有适龄婚配的女婢们,她们心里都有一个想法,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存留在心头,迫于她们的身份,她们只能羡慕,或许偷偷嫉妒,夜胥华二殿下可是京都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完美男人。
老太君本来慵懒得斜靠在潇潇暮雨亭上藤椅,她的小肚子上还放着苦寒之地的白熊皮儿御寒,却万万想不到一个年轻人飞奔至自己脚下,匍匐在地上,面容极为恭敬,要自己为筱萝做主,把筱萝乖孙女许配给他。
谁都说夜胥华二殿下早年颠沛流离于江湖,有了江湖人那股子豪情义气,却唯独少了世家子弟的沉稳内敛,就好比从小就深居内宫的大殿下夜倾宴。
老太君连连站起身子来,她小肚子上的白熊皮儿也被沉香事先拿起,老太君娥眉一挑得凝着膝前的少年,“二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有话站起来说,您这么做可要折煞老身了,老身虽然泽先皇恩德诰封一品夫人,可老身见到二殿下,也不至于二殿下给我下跪,这,老身,老身担待不起呀。”
几番僵持,夜胥华仍然不肯起来,哎呀!沐筱萝狠狠一要唇舌,心里想着,夜胥华你到底想要干嘛,前一次不是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你,不是什么女孩子矜持不矜持的问题,是真的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夜胥华他就跟一牛皮灯笼似的,无论怎么点都点不透的呢。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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