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扫了大福晋一眼,大福晋立刻站出来,和善地对溪草道。
“润沁福薄,可皇上念着她的好,愿将这份恩赏,移在她最挂念的亲姐姐身上。”
废帝点头。
“朕已经拟好旨意,这个承诺在你身上,一样有效。”
见溪草站着不动,似乎没有主动谢恩的意思,大福晋连忙走过来,笑着拉她下跪。
“我身边养的几个嫡出格格,都没有这份殊荣,润龄啊!你将成为赫舍里家出的第三个皇后,这等荣耀,王爷和你额娘泉下有知,都要感激涕零,你快跪地谢恩吧!”
溪草被大福晋握着的手,微微颤抖,她强忍着愤怒,垂下头,在别人看来,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
她曾听苏和泰说,当初废帝在火车站救下润沁后,待她十分不错,亲自教她习字念书,吟诗作画,对她百般宠溺,没有任何人能有这种待遇,包括废帝身边的两名妃子。
失去了父母和姐姐的润沁,被这位高权重的男人如此庇护,这叫涉世未深的少女如何不迷恋?何况废帝生得也十分清俊。
然而,在润沁满十三岁那天,废帝宠幸了她,随后,就将她送到了日本高官的床上。
他一出生就是帝王,虽然失去了江山,骨子里还是一样的妄自尊大,又怎会封一个被日本人反复糟蹋过的下贱女子为后?
可恨这傻丫头到死,都沉浸在废帝为她营造的皇后梦里,始终看不透,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将她培养成更令人垂涎的交际花,废帝的好,全都带有强烈的利用。
他只爱他自己而已。
现在,废帝又用同样的招数来糊弄溪草,真是太可笑了。
溪草不着痕迹地挣开大福晋的手,叹道。
“皇上厚恩,润龄感激不尽,只是润龄当真是愧不敢领。无论如何,润龄都是嫁过人的妇人了,若坐了皇上的后位,皇上岂不是收了谢洛白的弃妇?别说皇上是九五至尊,换了任何一个寻常男人,都是叫天下人耻笑的事。现在虽说叛党当道,但大清的体统还是要的,我阿玛在世时,忠君守礼,绝不肯让我这般有损龙颜。”
废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溪草话中,句句是对他的挖苦讽刺,偏偏他又寻不到她半分错处。
大福晋冷笑。
她早就对小皇帝说过,润龄这丫头从小不是家族养大,必不会和保皇党一条心,就算许她再多恩赐,也难收买,可废帝偏偏认为这丫头有几分本事,放着她推举的三格格润淑不选,就看中这小蹄子!
这不马上就在她这里碰了壁。
苏和泰见废帝面色阴沉,似乎要发作,隐隐担心,他对溪草这个妹妹,虽不喜欢,但还有几分维护,正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殿外一个穿西服的中年男人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奴才孙达昌,十分挂念皇上龙体,特来给皇上请安。”
说是请安,他却也不跪,此人肥头大耳,一脸贼精的小人相,废帝见了他,脸色越发不好,冷笑道。
“孙达昌,你说得好听,怎么不见你和别人一样,每天来请安,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人,也好意思说挂念朕?”
孙达昌唉哟一身,连忙躬身作揖,嘴里喊着冤枉。
“皇上真是误会臣了,臣蒙日本友邦器重,做了个财政部部长,怎能不全心为皇上效力?总理和副总理两位,身居高位,却整日清闲,这漠城的税收大头,都是出自臣手里的实务,臣只得整日奔忙,望皇上见谅。”
溪草悄悄退至一边,问苏和泰。
“这人也是清廷遗臣?我怎么没有印象?”
苏和泰也低声回她。
“什么遗臣!这家伙从前就是漠城里做鸦片生意的,后来东北给日本人占了,他带着手下率先投靠,得了重用,日本人非要安排他给皇上做什么财政部长,在东北广种、广销鸦片,他仗着和日本人走得近,都要骑到我们头上去了!小人!”
苏和泰语气愤愤不平,溪草心中却有了计较。
这么说,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卖国贼了,若能借废帝的手,除掉此人,一来为国除害,废了日本人的一条好狗,二来借此获得废帝的信任,在保皇党中站稳脚跟,此为一举两得。
她微微一笑。
“苏和泰哥哥,若赫舍里家能为皇上除掉这颗眼中钉,那可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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