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水扑面浇了下去,书是从塔牢底楼的那口老井里打出来的,冰凉刺骨,浇得她一个激灵,浑身止不住地在颤抖。
他缓缓地抬起头,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还滴着水,昏暗的烛光下,他一双眼绽露出凶狠,“有本事,你杀了我。”
死,对他而言,还算是个痛快,可他清楚萧芜暝平生最不爱取人性命,留着百般耍弄,才是痛苦至极。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这种要求。”
骨节分明的手有以下没一下地敲着玉骨扇的扇柄,他闲适慵懒地坐着,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洛易平冷哼一声,讥讽地道,“你不敢杀我,是因为你想从我口中得知筎果的秘密,那个只有我跟她知道的秘密。”
萧芜暝唇畔的笑意渐甚,他坐正了身子,玉骨扇柄敲着他的手心,每一下都像是落在了洛易平的身上。
“你说的是逆天改命?”
他看见洛易平明显惊愕地看向自己,听到他的声音夹杂着不敢置信,“你知道?”
萧芜暝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洛易平的眼睛瞪大着,“不,你不可能知道,她不会告诉你的。”
“你诈我?”洛易平突然大笑开,“她不敢让你知道的,你一定是派人查她了。”
他仰天大笑了几声,又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蠢,把信任交付给了一个不信她的人。”
萧芜暝挑眉听着,薄唇勾勒出的弧度丝毫不减,听得饶有兴致。
“是谁告诉你的?”洛易平低头想了想,随即道,“旁人没有这本事,是巫马祁,还是巫马涟?”
他的声音带笑,却透着几分不受控制的颤抖,“萧芜暝,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卞东太子太抬举本殿了。”修长的手指抚过他英挺的剑眉,慢条斯理地道,“本殿哪里能及得上你,卞东灭国,是你故意为之,失城弃国此等事情,本殿当真是做不出。”
“用一国来换元辟与齐湮嫌隙,我乐得看这结果。”
只是他失算了而已。
齐湮老国主最好面子,各国百姓人人都在说齐湮这等强国,还需要元辟出兵相助不止,打下城池的百姓各个都想归入元辟,这对老国主而言是何等的耻辱。
流言越传越烈,更有人说,齐湮国主丝毫不顾及才与北戎修好的关系,让筎果与萧芜暝定下婚亲,是在讨好元辟国主。
洛易平以为,这等流言传出,老国主定是会用尽办法取笑筎果与萧芜暝的婚约,却不想这老头竟是能憋到现在。
一计不成,他就另想了一招。
假意问北戎国主借人,名头是掳走筎果,让萧芜暝方寸大乱,可实际上他要行的是挑拨之事。
事实上,他也成功了,否则为何萧芜暝要留他。
萧芜暝审人,从不会主动开口问,永远是用各种办法,消磨人的意志,最后不用费唇舌,被审的人自己就会主动说出,还事无巨细。
“很好。”
萧芜暝突然起身,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洛易平突然就有些慌了,很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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