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太迟了啊,我们都等了将近一小时了…”
“不行啊乔总,今天您可得罚啊…”
“是啊,得罚啊,罚喝酒…无论如何,今天必须得喝…”
一干人起哄,乔安明只能赔着笑应付,身旁的服务员训练有素地为他布置餐具,他笑着侧身,一抬头便见到从门口匆匆走进来的杜箬。
一袭长裙,头发盘起,头微低,上身微微拱着从门口往餐桌前走。
每个参会人员在事先都已经排好桌号,以杜箬的职位,所在的座位肯定离主桌有一段距离,但是乔安明隔着那么远看过去,依旧觉得内心澎湃翻涌。
他对她的惊艳已经不是第一次,最初在停车场的“偷。窥”,那个雨夜她如莲花般闯入自己的视线……一直到现在,尽管已经有过太多次缠。绵,乔安明觉得她依旧有那本事一眼就摄住他的心。
那袭白色的身影早已落座,眼前人头涌动,乔安明却依旧挪不了身,只是眼底很快就是晦涩的凉意,身旁的专家轻轻推了他一把,朝着那服务员喊:“满上,给乔总满上,今天他迟了这么久,大伙儿都等他,肯定得罚……”
杜箬知道乔安明的座位在哪里,所以一整顿饭都一直闷头吃,就怕一不小心眼睛乱瞟就瞟到他身上,中途不停有客户过来敬酒,她都尽量回绝,实在敷衍不过去,就勉强喝一口,然后含在嘴里转身就吐在纸巾上…
莫佑庭一直在给她发短信,一会儿提醒她不能喝酒,一会儿提醒她要注意饮食,不时还穿插几句没正经的玩笑话,比如“要不要我再飞过去找你”之类的幼稚短信,杜箬早就习惯他的说话方式,知道他讲话没边,但是也会很应景地看着那些短信笑一笑。
岁月苦难,至少还有一个人陪在身旁,所以杜箬对莫佑庭的感情,最初始于这样的感激和恩情。
乔安明一直强忍自己不能将眼光挪过去,但是酒精催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她似乎一直抱着手机在笑,应该是跟那个莫姓的男人发短信吧。
三亚酒店大多主打海鲜,而海鲜又是杜箬的最爱,她明知会过敏,依旧控制不住的吃多了,再加上孕吐反应,所以好不容易撑到宴会接近尾声就往洗手间跑…
五星级酒店,就连洗手间也宽敞明亮,杜箬双手撑在水池台上吐到几乎要昏厥过去,感觉胃里没有东西吐才抬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乔安明…
“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吐成这样对身体没有好处…”他就站在灯光里面,青色条纹衬衣,第一颗扣子解开,手里拿着一块男士手帕递到杜箬面前,面无表情,眼底也是很淡然的平静,只是那口气熟稔得好像在跟一个很亲密的人讲话,带点责备,还带点宠溺…
只是如此突如其来的关心,毫无预兆的会面…杜箬脸上的水渍未干,妆色被洗净,白皙的肤色在灯光下映得更为娇腻,而嘴唇上还有口红,最艳的颜色,留在清冷的面颊上像惹人的一抹胭脂血。
四目对视,彼此都没有说话。
乔安明的那块手帕一直举在那里,眼睛凝神地看着杜箬的脸,胸口已经开始呼吸不顺。
而她却突然身体一偏,不发一言地从他身旁擦了过去,乔安明心口一紧,毫无犹豫地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臂生生将她扯过来面对自己。
“就算不能继续,有必要把我当成陌生人?”如此不符合他身份的话脱口而出,自己都觉得心疼得很。
又是几秒的对视,她白皙的脸就近在咫尺,水渍从发迹开始汇成小股顺着脸颊往下淌,而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一点点变红,嘴角生生扯出一抹弧度,冷冰冰地回一句:“陌生人?乔安明,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自从你对孩子下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你在心中当成我的仇人…”
几乎是说的咬牙切齿,最后被他捏在掌中的手臂一甩,杜箬很快就从他面前挣脱走了出去…
乔安明一直站在原地,满脑子是最后她那张悲怆清冷的脸…那晚他是喝得有些多了,心里像是堵着太多东西,所以过来敬他的酒他基本都是来者不拒,一顿饭下来就醉了七八成,就剩这么一点理智还能正常跟她讲几句话,可是她刚才那眼神,还有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乔安明不禁怀疑是自己醉得太厉害,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杜箬一口气从餐厅走回房间,关门,锁上,最后将后背抵在门板上慢慢地掉眼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颗糖吃?既然已经对她都做出了这么残忍的事,还来虚伪的表达什么关心。
身后响起敲门声,杜箬擦干眼泪开门,发现门口站的竟然是乔安明,她一口气顶住,直接就想将门关上,可是乔安明反应太快,手掌拍在门上,用手臂抵住门页就想挤进去。
“你出去……出去!”杜箬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孩子,只能绝望喊着,可是乔安明借着酒劲往房间里顶,力气太大,杜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破门而入。
两人终于站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杜箬见他死赖着不走,没辙,只能冷着一张脸往客厅走,乔安明不放过,伸手一把将她的身体扯过,重重看着她问:“你刚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杜箬忍住心疼回答:“你装什么傻?不过要让你失望了,你找去的人没有得逞,孩子没有流掉…”
“到底什么孩子?”乔安明已经有些头疼,总觉得哪里出了错。
杜箬却依旧打哑谜:“是不是顾澜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是不是顾澜说的话你都信?真稀奇,你一个有家室的人,这么大年纪,我凭什么要毫无名分地给你生孩子,所以这孩子不是你乔安明的,你没有资格来动!”她明显是在赌气,眼光寒凉,语气愤怒,可乔安明却越听越糊涂,最后只能双手捏住杜箬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字字清冷的逼问:“你把话讲清楚,什么孩子?你什么时候有过孩子?”
“真能演戏,事到如今你还装给谁看?你跟顾澜果然是天生一对,都是天生演戏的料!”她都懒得再多说一句,双手不停挣脱,却被他紧紧捏住,最后后背被他抵于墙上,刺冷的眼睛直逼而来。
“杜箬,你看着我,跟我说清楚,到底什么孩子?”他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平白无故就扯到了孩子这个话题上。
杜箬却依旧不停地在摆动自己的双臂,手腕被他紧紧捏住,丝毫没有可以逃出来的余地,最后只能用寒漠的声音吼:“乔安明,你放开我…放手…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若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他却依旧不松,酒精可以让人失去理智,也可以将所有消失的勇气全部集聚,怀里的人如此不安稳,他索性将她的双手都压在墙上,脸庞逼近,清寒的眸子看得杜箬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她还是怕他,他曾经跟她说过,不需要怕他,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她觉得自己依旧逃不过他这双似乎怎么看也看不透的墨黑眼睛。
乔安明看出杜箬的恐惧,也发现自己的口气太过严厉,于是微收一口气,用低沉到近乎无力的声音问:“杜箬,你冷静一点,我不会把你怎样,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所有燥烈的情绪在他如此温腻的声音里全部溃不成军,杜箬垂下头去,不敢看他那双眼睛,只是心口的那道伤口似乎被他温柔的声音撕开一条大口子,疼得眼泪密集地往下掉。
她一哭,乔安明便不再敢说话,松开她的一边肩膀,指腹盖上她的眼角帮她轻轻地擦眼泪,头也顺势低下去,在离她的脸庞最近的地方止住,口气都呼在她的眼睛,重复一遍地问:“告诉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杜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方才恨意浓重的眼里已经只剩一片湿气,最后嘴唇动了动,无力的一句:“乔安明,你放过我吧,我承认我错了,不该去招惹你,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这个孩子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没有理由对他动手…”
乔安明忍住呼吸,依旧不松手:“到底什么孩子?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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